李寻说得声音非常洪亮，语气中尽是斥责之意。

陈老五啊陈老五！

真是太让他李寻失望了！

竟然为了陈家家族和四大家的未来，牺牲一名女孩子的终身幸福！

虽也是有为了李寻考虑的因素，李寻也绝不要这样的牺牲！

看向陈灵兮，李寻突然有种揪心的痛苦。

为了修炼圈山绝技，陈灵兮的牺牲，实在是太大了。

陈老五又是重重地叹气，沉默无言，也无解释。

确实也无法解释。

他怎么会不知道，嫁人生子对于女孩的意义。

若是没有经历这些事，一名女人到世上走一遭，又能留下什么？那她的人生就是不完整的，她根本就无幸福可言。

可当年如果还有其他选择，他会让灵兮当着陈家祖宗的灵位，发这种不近人情的毒誓？

陈老五没说话，陈灵兮却突然幽幽地开口了：“李寻哥哥，你就别怪我爸了，我爸当初也是没有办法，其实也不能怪我的爷爷、太爷爷们，他们也得秉承祖宗大人留下的规矩行事，尤其是我所学会的，使用血脉力量的陈家绝学是绝不能外传的。

他们最终能同意我爸的提议，已经是额外的破例，所以，我当初发下誓言的时候，虽然我年纪还不大，但这些道理我都懂，我也是考虑清楚之后，才答应我爸的。”

李寻叹了口气：“你这个傻丫头啊……”

陈灵兮说着说着，脸色却突然一变，竟又浮现一丝淡淡的笑意：“但是我这么做，虽可能会失去一些东西，却也能经历我陈家女人所无法经历的精彩人生啊。

以后，我能和李寻哥哥在一起，和其他四大家的猎人长辈们在一起，捕猎那些传奇的生灵，我想想就觉得激动不已呢。

就像这次在地底爬行世界，我所看到的一切，所经历的一切，又是哪位陈家女人可以经历的？

更何况，我现在做的一切，也算是为李寻哥哥你做的啊，所以我是真的愿意嘛，李寻哥哥你就别再怪我爸了。”

李寻一愣。

他的目光有些凝重地看向陈灵兮。

他竟然真从陈灵兮的目光中，读到了那一丝发自内心的欣喜。

显见，这确实是灵兮的内心真实想法。

他愣了。

不知该怎么说。

不知该怎么看待这件事。

又不知该怎么面对陈灵兮。

他总觉得自己心情异常地沉重。

于他而言，他确实乐见有灵兮这么强大的圈山队友，而他和灵兮从小的良好关系，也让他们真有可能成为最佳的搭档，互相配合，发挥超强的战斗力。

可他却真不忍灵兮做出这么大的牺牲。

但事已至此，他能怎么办？

除了痛心，似乎也没其他办法。

可就在这时，陈灵兮却又恢复了之前笑嘻嘻的表情，说：“但是李寻哥哥你也别太担忧，当时我虽然在祖宗大人们的灵位前发誓，可我爸也给我努力争取，让我有破除这个誓言的机会。”

“破除誓言的机会？”李寻一愣。

“嗯！”

陈灵兮重重点头。

陈灵兮的话，让李寻萌生了希望，他急切地追问：“如果要让你破除誓言，需要达成什么条件？”

陈灵兮笑嘻嘻地说：“要让我能破除誓言，其实还得看李寻哥哥你呢。”

李寻不解。

陈灵兮解释道：“我发誓的时候，长辈们也曾表过态，若是有朝一日，我们四大家的敌人都被我们完全打倒，报了四大家八年前的仇，天下从此太平，世间再无作乱的异兽。

而我们陈家也后继有人，不再需我来保护陈家，李寻哥哥你也同样不再需要我来给你提供支持，那就意味着，我可以像我爸一样退出江湖。

到了我能退出江湖之时，只要我再发一次誓言，不会在嫁……之后，将陈家圈山绝学流传出去，那我还是可以……的啦！”

小妞儿扭扭捏捏的，还是不好意思将“嫁人生子”这词儿说出。

虽是没说出来，她的小脸蛋儿，却也已经羞得通红。

她从小就一直跟着陈老五学习猎人技巧，又加有誓言在身，平时根本就没机会接触年轻的异性，更不会去想和异性的事儿，为人纯洁得就像一张白纸，干净得就像一冽清泉。

所以一想起未来可能会有“嫁人生子”的事儿，她真是分外的扭捏，这完全不是她在做作。

这神态，娇羞中带着可爱，真是诱人极了。

再加她原本就长得水灵灵的，所以此刻看起来真是分外动人。

女子二八年华，正是如鲜花怒放的年纪。

十六岁的灵兮，恰是这怒放的鲜花，却又是最纯洁的鲜花，最无暇的鲜花。

能不吸引人么？

就连李寻，此时此刻，竟也看得微微一愣。

心中更是忍不住生出一种自责，灵兮已经为他牺牲一次，发下终身不嫁的毒誓，倘若他李寻不能达成目标，让灵兮可以破除誓言，那他实在是罪大恶极。

陈灵兮虽是脸色羞赧，却又有些大胆地看着李寻，笑嘻嘻地说：“所以啊，李寻哥哥，我未来的幸福，可就全都掌握在你手中啦，你得努力一些，早点达成你的目标，报了我们四大家的仇，铲除作乱世间的异兽，可别等我真的变成老姑婆了。”

小妞儿的眼神中，可真有些期待呢。

李寻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他只觉得心中生出无限豪气，他大声道：“灵兮，你放心吧，原本我就不会放过我们的仇敌，一定要报了李家、宋家的血海深仇，现在为了你，那我更是责无旁贷！”

“你的未来幸福，李寻哥哥替你包了！我说到做到，决不食言！”李寻的声音，如金玉落地，铿锵有声！

陈灵兮顿时雀跃道：“我当年发誓的时候，就知道李寻哥哥肯定会做到的，所以我才敢发誓呢。”

李寻哈哈笑着，转头看向陈老五，道：“老五，方才我有些急躁了，真是抱歉。”

“你我之间，无需说这话，况且你说得很对，而我也确实心里不安。”陈老五的脸色也有些缓和，没像之前这么失落自责。

或许是李寻的豪言壮语激励了他，让他也深受鼓舞缘故。

他又缓缓地说：“不过，庆幸的是，我陈家的下一辈中，又出现几位好苗子，如果灵兮真能保护好我们陈家，等到这些苗子继续成长起来，她也确实可以安心退出江湖，以后过上相夫教子的普通女人生活。”

李寻颇有兴趣地问：“哦，你又发现好苗子了？”

“对啊，我爸他又找到几个有天赋的陈家子弟呢，我那小侄儿就算一个。”陈灵兮搭腔道。

“是鸿儒的儿子？”李寻有些惊奇。

陈老五点头：“嗯，我这儿子虽然没有血脉力量天赋，但他生的儿子，却隔代遗传了陈家血脉力量天赋，虽然这天赋远不如灵兮，但要是好好培养，以后也会是一名好猎人。

他现在已经七岁了，我准备等他八岁就教他猎人的技巧，等他成长起来，灵兮退出江湖了，我再将‘圈山令’传给他，把他培养成陈家的未来家主，那我就可以真的安心退出江湖喽。”

李寻哈哈笑了起来：“你倒好，退出江湖后，成了专职师父，先教灵兮，又教你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