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年前,他心灰意冷,退隐山林,不问世事,原以为自己可能就此平凡渡过一生,可真当事情找上门,他依旧还是扛了弓,重新出山成为猎人。
更也别说薛奇真,躲在四九城内八年,隐伏于市井,似乎从此化身市侩商人,可却在李寻找上他之后,毅然跟着李寻重新出发,以老弱之躯重新踏入山林。
他们这些人,虽不管因为什么原因蛰伏过。
但却终究都还是有复出的一天。
无他。
只因他们是四大家的猎人。
只因他们身上流淌着光荣的,属于猎人的血液。
他们是真正的猎人,猎人到骨子里猎人。
似他们这等人,根本就不会甘于平庸,也不会永远蛰伏。
即便暂时蛰伏,待到风云起时,必是他们扶摇之日。
这边,陈老五和薛奇真熊抱之后,来到宋君行面前,仔细地打量宋君行,问:“宋家的?”
宋君行知道身前站立的是一位传奇猎人,他不敢托大,连忙恭敬地抱拳行礼:“晚辈宋君行!”
陈老五却笑着拍拍宋君行的肩膀:“不用这么客气,我虽然当年和你爷爷称兄道弟,可现在你宋家只有你一人了,你要承担重振宋家的重任,身份便是等同宋家家主,所以我们得按照四大家的规矩,平辈论交。”
虽是这么说,他终究和宋君行第一次见面,没像和李寻、薛奇真见面这般热诚。
然后他作势迎客:“来,我们进去再说,里面已经摆好酒席,就等贵客上席。”
于是一行人进了陈家大院。
陈灵兮原本一直提心吊胆,害怕她爸找她麻烦,却没想到,陈老五仿佛没有想起她私自逃离,参加李寻猎人小队的事,根本就没搭理她,这让小妞儿又安心了一些。
进了陈家大院,却见院子里一溜儿排开六张大桌子。
也不废话,大伙儿直接上了酒席,好酒好菜不断端上。
倒是不得不说,虽是号称山西的首富家族,陈家的作风,却根本不像是一个底蕴深厚世家,更像是一个长期生活于山野的豪门。
席间只谈往日种种光荣,不谈任何正事,大口吃肉,大碗喝酒,真是好不爽快。
这一顿酒,竟连轻易不怎么喝醉酒的李寻,都喝得有些迷迷糊糊了。
薛奇真直接趴倒了。
小宝更是被飞天茅台给灌得在那耍起酒疯,非要抓着调羹当麦克风,在那唱歌。
八哥能唱歌么?
别的八哥不知道,反正小宝是能唱歌的。
这是众人从这次酒席中所知道的。
或许整个酒席,只有宋君行一人,依旧能保持冷静。
他喝酒不多,浅尝辄止,再加他和宋家诸人都还不算熟,所以他没喝醉。
尽兴散席。
一晚无话,众人都是歇息在陈家大院。
第二天一早,李寻起床,在院子里练过几套拳法,陈灵兮蹦蹦跳跳地来了。
小姑娘气色很好,显见她的心情很开心。
李寻笑着调侃:“被你爸骂过没有?”
陈灵兮笑着摇头:“没呢,我爸竟然没说我一句,今天早上还问了我一些地底世界的事。”
李寻继续笑着。
果然不出意外,这老五啊,之前派了灵兮来苗寨送箭,还是真有些深意呢。
只不过,或许老五自己也没想到,陈灵兮竟然能参与这次围剿地下爬行世界的战斗,并且发挥至关重要的作用。
心中这么想,李寻嘴上又道:“你今天这么早过来干嘛?不会是你爸让你来找我吧?”
陈灵兮惊讶了:“呀,李寻哥哥,你怎么知道的?我爸说让我请你和他单独去见个面呢,他正在打铁房等着你。”
怎么知道?
李寻笑着揉揉陈灵兮的脑袋,“走吧,你带路。”
昨天这么多人,这么热闹,陈老五只谈往日荣光,不谈其他任何正事,李寻就知道,他会将一些重要的事,留到和自己单独谈起。
于是李寻在陈灵兮的陪伴下,直接走向陈家大院边上的打铁房。
打铁房,顾名思义,就是陈老五用来打铁的房子,它独立于陈家大院之外,有个单独的小院子。
李寻在陈灵兮的带路下,进了打铁房,就在院子中看到了陈老五。
陈老五正在院子里整理打铁的工具。
看到李寻,陈老五笑了。
陈灵兮笑嘻嘻地看看陈老五,又看看李寻。
现在她当然也知道了,她爸单独找李寻,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说呢。
于是她说道:“爸,李寻哥哥带到了,你们聊,我先去找嫂子聊会天。”
“不,你留下,今天我和李寻说的话,你也要听,也要了解一些。”出乎意料的是,陈老五叫住了陈灵兮。
陈灵兮有些惊讶。
但她还是乖巧地去端了两把凳子,让陈老五和李寻坐在院子里,她自己却站在陈老五的背后,乖巧地帮陈老五揉着肩。
陈老五有些自嘲地笑笑:“肩膀老毛病了,可能是打铁留下的,也可能是手术的原因,经常痛,不能连续打铁,还真多亏了灵兮体贴,特意去学了按摩的手法,能帮我止痛。”
李寻却淡淡笑着看了一眼陈灵兮,自顾自道:“老五,咱们闲话不聊,你就直说吧,为什么这么做?”
李寻问得玄,陈灵兮一头雾水,不解地看看李寻。
打哑谜呢这是?
陈老五的表情却变得有些严肃,他缓缓地说道:“好,那我就直说了,我这么做,只是因为我知道,你肯定会回来的。”
“你怎么知道?”
“因为你是李门的人,因为你是李寻!”陈老五说得铿锵有声。
“所以你早就开始准备了?”
“对,我八年前对外宣布退出江湖,实在是那时候刚做好手术,一则身子恢复缓慢,二则心神俱疲,所以萌生退意。
但我冷静下来,仔细思考,却觉得我还真不能完全甩手,所以我并没从陈家的家主位置退下来,就是等这一天,等你复出。
八年前,我得知你还活着,从黄山上下来了,虽然完全失去行踪,但我依旧知道你会回来!”
“所以你用了这八年时间,培养了灵兮?”李寻笑问。
陈老五伸出手,轻轻地握住在他肩上揉按的小手,神情变得有些黯然:“当然,我能有其他办法,也不会破了陈家的千年规矩,将灵兮培养成猎人,还传授她圈山绝技,更将‘圈山令’也暂时传给了她。”
陈灵兮终于知道,她爸今天要和李寻谈的是什么话题,她撇了撇小嘴,从背后看向陈老五的目光中,突然流露有些不符她年纪的凝重。
李寻却有些不解。
为什么陈老五会说没有其他的办法?
陈老五苦笑了起来,“李寻啊,你看我陈家现在人才鼎盛,家族兴旺,但这却只是表象,十年前,我陈家连续损失几位优秀的后辈,想必这事你是清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