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铁柱的媳妇，已经快哭得快晕过去了，没人搀扶，恐怕她爬也爬不起来。

然后，张铁柱转头对着李寻等人说：“丨警丨察同志，你们有问题就问吧。”

其实，李寻等人在来的路上，已经调阅过警方之前的笔录了，但这显然是不够的，他们需要重新确认，寻找新线索。

李寻回头看了一眼谭雅，她明白李寻的意思，点了点头，上前几步，问道：“铁柱，你女儿静妞是什么时候走失的？”

“一个半月前，新学期刚开学四天，我记得是星期五，她从镇里小学回家，却再也没回到家。”

“你女儿几岁了？”

“九岁。”

“几年级？”

“小学两年级。”

谭雅犹豫了一下，问：“你为什么没去接她放学？”

张铁柱眼更红了，他哽咽着：“山里的娃，放学都是自己结伴回家的，从来都不接的，偏生那天她做值日，是一个人晚点回家，但是我真的是好后悔，早知道她做值日，我就要去接她了，她事先没和我说……”

一个大老爷们，也是忍不住抹眼泪。

谭雅叹了一口气，知道自己问错话了。

李寻和薛奇真对视了一眼。

李寻现在清楚了，张铁柱家的女娃，基本不会是被人贩子拐走的。

人贩子拐人，主要集中在两个年龄段。

一个是两到五六岁的小孩，这个年龄段的小孩，容易忘记家中的信息，也容易被买下孩子的人家养熟。

另一种是成年妇女，可以直接卖给人当老婆。

而像铁柱女儿，这种九岁左右的孩子，基本已经能记住家里的一切情况了，拐走不好卖，也养不熟，很少有人买。

既然不是人贩子拐卖的，那或许真与白色风衣男子有关。

如果是这样，情况恐怕是更糟糕了。

静妞的前景堪忧。

李寻想了想，从许倩云夹着的文件夹里，掏出一张素描的人像，递给张铁柱，问：“那你认识这个人么？”

李寻向张铁柱出示的，就是那天十七局特工根据狗城附近山民的描述，所画出的白衣男子侧面图。

当然了，他胯下坐着的那头巨狼肯定是被拿掉了。

张铁柱仔细看了一眼这张图片，点头说：“这人我认识，上次省里来的丨警丨察同志也拿这张画像来问过我，但在这之前，我其实对这人就有一些印象。”

李寻又看了一眼许倩云，这“省里来的丨警丨察”，想必就是之前收集信息的十七局特工。

转头，李寻问张铁柱：“你在哪里看到过他？”

“看到两眼，一次在村头，一次就在我家附近。”

“是什么时候看到的？”

“具体时间我忘记了，大概就是静妞走失前后那一段时间，同一天看到的。”张铁柱思索着说。

李寻皱皱眉头，问：“隔着这么长时间，你为什么还能这么清楚地记着他？”

张铁柱愣了一下，说：“我也不知道为啥就一下子记住他了，我觉得那男人长得很英俊，比你这图画里还要英俊一些，而且他穿的衣服很奇怪，那时候才是九月初，天气还不冷，他却穿着一身高领子的风衣，脸都遮住了一些，总之，他浑身上下都奇怪。”

想了一想，他又加了一句：“尤其是那男人表情冷冷的，就好像有人欠了他钱一样，所以我一下子记住他了。”

李寻追问：“有和他说过话么？”

张铁柱摇头：“我没和他说过，但听村头的两个老人说，那男人问过我家的地址，也问过阿牛那娃家的地址。”

李寻知道，这个叫做“阿牛”的小孩，就是这个张家沟村子走失的第二个小孩，是一个八岁的男孩子，和静妞几乎同一天失踪。

张铁柱试探着问：“丨警丨察同志，你们和省里来的丨警丨察，都在调查这个男人，是不是他和我家静妞失踪有关？如果真是他干的，那求求你们了，一定要把他抓住，把我们静妞给救回来啊。”

说着说着，他一个大男人的，又开始抹眼泪了。

那小孩子还抱着许倩云的腿没放，他继续哭着：“姐姐，救救我姐姐……”

李寻沉默着，没答话。

他没法回答，他甚至没法正视张铁柱那充满无助和期待的目光。

许倩云叹了一口气，她开口安慰道：“你们放心吧，我们一定会想办法，找回静妞。”

看看也没有新的信息可以搜集，一行人出了张铁柱的家，来到村委会老旧的办公室。

阿牛那娃家，就暂时不用去了，他家就他一个男娃，自打他走失，阿牛爸妈就伤心欲绝，直接去了外地找孩子，最近几天据说刚又出去。

谭雅对张存进支书说：“麻烦支书帮忙去找找和白衣男人说过话的那两位村民，我们在这里等你。”

张存进点点头：“好，我这就去找。”

等张存进走了，李寻才咬牙切齿地说：“如果按照我们之前的判断，真的和马戏团的吃人案件有关，恐怕我们是很难找回静妞了，但是我们一定要阻止这恶人继续为非作歹，阻止其他小孩遭到荼毒。”

这或许就是李寻刚才无法正面回答张铁柱请求的原因，不是不想帮，而是静妞十有八九已经遭遇不测。

其他人都是脸色沉重地点点头。

王如意也恨恨地说：“要我说，抓着那白衣男人，直接枪毙了得了，他/妈的简直就是人渣、禽兽！”

李寻突然又转头问薛奇真：“老薛，你能不能像上次那样，用仙人指路的方法问问孩子的下落？”

薛奇真犹豫了一下，说：“如果真像我们之前推测的那样，孩子恐怕是尸骨已寒，很难找到了，而就算还活着，只要离开太远，仙人指路也没用，但我等下可以试一试。”

薛奇真随即吩咐薛二柳：“你去问一下孩子的生辰八字，最好能要一个她常用的小物品回来。”

薛二柳还没答话，谭雅接口说：“还是我去吧。”

薛奇真点点头，于是，谭雅随即离开。

片刻后，谭雅几乎和张存进等人一同回来。

但张存进带来的那两个村民，其实也问不出什么有效的信息，大都是国安现在已经掌握的消息。

看看在张家沟村已经找不到有效的信息，李寻等人离开了张家沟。

出了村，到了一个偏僻没人的地方，薛奇真吩咐薛二柳：“取纸。”

薛二柳连忙打开背包，掏出一张红纸。

将纸平摊在平整的石头上，薛奇真在纸上写下静妞的名字，以及谭雅问来的生辰八字，然后开始小心翼翼地画符。

画好符，薛奇真折起红纸，拿出剪刀。

“咔嚓咔嚓……”

剪刀剪下，碎纸四处飘散，剩下的摊开，都是红色的纸钱。

薛奇真闭上眼睛，嘴里念念有词，然后他手一扬，纸钱随风而散。

其他人之前都见过这一幕，倒是没什么，但杨正辉和谭雅都没见过，他们不免有些好奇。

也仅仅只是好奇而已，身为特工，他们不比寻常人，其实都听过或者接触过好多稀奇古怪的事，知道很多听起来神奇的事情，确实都是存在的，所以他们已经见怪不怪了。

但奇怪的是，这次薛奇真一扬手，并没有像上次那样，纸钱纷纷扬扬地飞到空中，而只是随风飘远了一些距离，又散落在地上了。

薛奇真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

李寻问：“怎么样？”

“各路神仙不收……说明孩子尸骨已寒，或者人不在五十里方圆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