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奇真闻言,一个爆栗磕过去:“有你这么比喻自己的吗?还敢顶嘴!我不是跟你开玩笑的,你这身体都让烟酒泡的要烂了。做为四大家的嫡传子孙,我都感到悲哀,心痛啊……”
“二大爷这话我不爱听了,我从小好武,一直喜欢舞刀弄棍,还想去花炮门跟李爷学箭。是你不让我去的,逼着我上学,说让我以后当医生或者律师,又让我做生意。是你逼我从文的啊,你现在反倒还怪我了。”
此言一出,众人都忍不住窃笑出声,突然觉得这薛二柳简直是不容易啊。摊上这么个二大爷。
薛奇真吹胡子瞪眼:“老子是为了你好。”
薛二柳累的两腿发软,跑了一步,猛地瘫倒在地上,两条腿软的跟面条一样,眼睛发直的说:
“是啊,当初你说是为了我好。这会儿你又怪我没体力,你这是……你这是拉不出屎怪地球没吸引力啊。”
薛奇真闻听此言,那是脚也不疼了,话也不说了。跳起来就又是两耳刮子一飞脚,打的薛二柳满地打滚。
战士们连忙过来劝架,可奈何薛奇真面老人不老,劲儿比这些年轻小伙子还大。胳膊一震,甩飞一大片。众多战士心中震惊,这薛老狗每天早餐都吃牛鞭么?这么大的力气。
又有些害怕,力气这么大的薛奇真,发起怒来该不会把薛二柳打死吧?
姜琦也擦了把汗水,连忙过来拉架,一人抱住薛奇真一条腿,大喊着让薛二柳赶紧跑。
说来薛二柳也是贱,跟个孩子似的,满脸委屈,一双眼睛通红,怒吼道:“你们放开他,让他来啊。我受够了,受够了,每天都揍我,来啊,打死我啊。”
一众人等无奈,只能停下来,纷纷开始好言相劝。让薛二柳少说两句,劝薛奇真少打两下,当玩笑罢了。
这时,李寻深深看了薛奇真一眼,眼中有一丝悲凉和无奈,却忽然开口:“别管他们了,我们先走吧,让他们两爷子慢慢解决。”
姜琦心中也是发急,一边担忧战友的安危,一边又担心薛奇真灭了薛二柳。两头为难之下,只能一跺脚:“这能成嘛。”
李寻说:“不用管他们,一打一闹都习惯了,快走吧。”
众战士自然是借坡下驴,谁稀得管这破事儿啊,救人要紧。料想这薛奇真也就只是做做样子,哪会真下重手啊。
一个个好言相劝两句,然后飞快的跟着李寻继续往南边跑。
跑在前头,许倩云趴在李寻耳边低声道:“我咋感觉那两爷子今晚上这么奇怪?”
李寻悲叹一声:“理解一下吧。他江湖越老,胆子越小。”
“啥意思?”
“没意思。”
“……”
等人都走干净了,薛二柳这下不敢吼叫‘来啊,打死我啊’这种话了。他也只是在有人劝架的时候敢这么吼。
坐在一边委屈的看着薛奇真,眼中有些胆怯。
薛奇真点燃一根烟,坐在石头上休息,忽然幽幽叹了口气。
薛二柳愣愣的看着薛奇真,言说:“二大爷,对不起啊,是我身体不好……”
薛奇真挥挥手打断他:“老子知道你啥鸟样,没怪你。”
薛二柳差点吐血身亡,去你娘的,说的比唱的好听。没怪我没怪我,那你打我干啥?
薛奇真这时说:“打你,是为了你好。”
薛二柳翻个白眼,这话是从小听到大的。
薛奇真又说:“我不打你,你就要有生命之危了。”
“啊?”薛二柳震惊了,这又从何说起呢?倒是不以为薛奇真危言耸听,这种话薛奇真是不会夸大的。
薛奇真脸上有些发红,薛二柳竟然从中看出了一丝惭愧之色,还没发问,薛奇真又说:
“前方凶险呐。你就是一个凡人,你运气没王如意那兔崽子好,你也不像许倩云有少主保。你就仗着我保你,而我其实也就是个半罐子晃荡,还主要是靠李寻保。冲那么快干啥,说的不好听,那几个失踪的人跟咱又非亲非故的,你不能涉险。”
“啊?这……”薛二柳惊呆了,没想到其中还有这个门道呢。
薛奇真继续说:“三个特种兵悄无声息的失踪,几个小时的时间又能被拖到南边二十多里外,这本来就不是寻常人能做出来的事儿。我肯定不是对手,我不是对手,你冲快了,过去就是送命的。二大爷也不瞒你,在四大家里,薛家是最没用的一家。每次四家出去狩猎,薛家是干啥的你知道不?”
“不知道。”
“是后勤。战术布置,那是宋家的事儿。主要攻击是李家的事儿。圈山是陈家的事儿。咱薛家,就是负责一个追踪,还有一个‘找’,现在咱已经找到了。做好本职的指路工作就好了,该退,得退啊。
听起来是有些怂包,但你是薛家最后的香火啊,你不能断啊。一点点的闪失都不能有。让李寻他们去冲,去打杀,咱们跑慢点,跟着过去,陪着他们叹几口气,当当事后诸葛亮就够了。”
薛二柳当即满脸涨红,表情相当的羞耻:“这……这也太不爷们儿了吧。”
“做都做了,爷们儿不爷们儿算个屁,林子里危机四伏,保命最重要。老子假装崴脚,又让你背我,又揍你。这不就是想找个合适的借口,落后大部队嘛。”
薛二柳很想说薛奇真怂包,太怂了,这太丢人了。
可是几经犹豫,终究是狠狠的一拍大腿,憋屈的长长叹了口气。
薛奇真也是悲哀的叹口气,他想到了刚才李寻的那一个眼神,只觉得心中充满了悲哀,也充满了羞愧。
李寻的眼神,是有些恨铁不成钢的。
但是没有办法,薛奇真就是怕了,他现在就是江湖越老胆子越小了。如果是他一个人倒还无所谓,可是现在薛家就只剩薛二柳一棵苗了,怎能马虎。
怂,也认了。
薛二柳气的不行,终于忍不住怒吼了一声,红着眼说:“二大爷,你把你会的都教给我吧。我要复兴薛家,我要一雪前耻,我不能让别人再也看不起我们薛家了。我要成为薛家的下一代家……”
薛奇真跳起来就是两脚:“滚!”
薛二柳捂着肚子缩在一颗树下,硬是一句话都不敢说。
薛奇真抛给他一根烟:“咱抽完这根烟,你让我揍一顿,然后差不多了就过去吧。时间耽误久了也不好,要掐住刚刚好那个点。”
“啊?为啥要揍我啊?”
“做戏做全套,那肯定要装的像一点啊,你身上没点伤,人家会怀疑我的人品。”
“……”
知薛奇真者,莫过于李寻也。
他太清楚薛奇真这个人了,虽然够义气,但是也贪生怕死。不,或者说他不怕死,四大家哪有怕死的人啊。薛奇真是怕薛二柳死。
别看他整天把薛二柳当牛使唤,其实护犊子的很,他宁愿豁出他自己的性命,也要保薛家最后的香火。
李寻有些恨铁不成钢,虽然理解薛奇真为后代着想的念头,但是却觉得薛奇真有些过了。他把薛二柳当温室大棚里的兰花一样培养。
其实都是狗尾巴草,不好看,命都硬着呢。他太爱惜了。
回想起自己才三岁的时候,就穿着棉窝窝鞋,带着三条狼狗跟着叔叔进了大兴安岭去打猎。这薛二柳过的简直就是神仙日子。
这还不够,薛奇真太爱护他了,总觉得薛二柳的命太脆弱,一丁点的风波就紧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