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见，一股腥臭无比的气体猛地从大蛇嘴里喷吐了出来，吹得李寻眼睛都睁不开，周围的水都真空了，只好背对着感受这股强风，然后艰难的站在牙缝里，寸步不移。

大蛇一边出气，一边信子吞吐，企图探测李寻的位置。

牙缝里的李寻见状，再次瞅准了机会，猛然跳了过去，双手举着巨弓，像是开天辟地的开山刀一样，对着那蛇嘴里蠕动的信子，就狠狠的劈了下去。

蛇信子非常柔软，那弓弦几乎是一碰到信子，当即就将其斩成了两段。

‘叽——’

大蛇尖鸣一声，身体再次疯狂的抽搐扭动了起来。

而李寻，面对大蛇发出的刺耳尖叫，也有些措手不及，耳朵里都流出血来了。

他连忙双手紧紧的捂住耳朵，痛苦的闭上眼睛，想要等待嘴里的那种尖鸣声消失。

可是大蛇这一次却伤到了根本，那是它的舌头啊，舌头被割了，如何不痛？这种痛叫声是无论如何都暂时停不下来的。

李寻一看，这还得了，近距离之下，这种音波攻击太强大了，他身体素质再强，也没有强到耳膜上啊。

两个耳朵不断的有鲜血流出，再待下去，估计真会聋了。

“不行，必须离开了。”

李寻受不了了，他转过身，趁着大蛇不断的吼叫，不断的有气喷出，借势往外一跃，便被那狂风吹了出去。

逃出蛇口，李寻入了水，连忙手足并用的往远处游，根本不敢待在蛇的旁边。

而此时，整个地下河已经混乱了。

大蛇不断的嘶吼着，不断的挣扎扭动，痛苦的甩着脑袋左摇右晃，撞的河床一阵震动。

地下河本来就黑暗无比，它这么一撞，水质当场变得浑浊了起来。到处都是泥沙，随处都是漂浮物。

原本手电还能照射到十米左右的范围，而此时，却只能看得见眼前一两米的范围了。

李寻按兵不动，不断的往边上游，藏在地下河河边的石窟里，闭上眼睛，用全身的每一寸皮肤去感受着水里的震动，从震动来推断大蛇的位置和形态。

人的皮肤其实也是很灵敏的。

蛇类，可以通过腹部，来察觉到地面的震动，做到不用眼睛看，也能知道方圆多少米之内的任何风吹草动。

李寻做不到那样夸张。

但是在水中，震动远比地面和空气中更加明显，李寻能够利用皮肤，清晰无比的察觉到大蛇泛水荡起的波浪。

这种震动感极强，就连普通人也能感觉得到，只是，一般普通人会因为害怕和惊恐，忽略掉这种感知。

其实，只要静下心来，一半依靠着那种震荡的感知，一半依靠着经验以及想象，几乎就可以形成画面。

李寻闭上眼睛，脑海里出现了一副景象，是大蛇在距离他五十米开外的地方，痛苦的扭动，挣扎，嘶吼的画面。

明显感觉得出来，大蛇很愤怒，一直在试图寻找他。

但是，没有了蛇信子的大蛇，感知能力几乎是呈几何倍数的下降，变得只能通过眼睛去确定目标了。

大蛇想复仇，但是它找不到李寻。

只得四处乱撞，希望能瞎猫碰上死耗子，撞死李寻。

但是很明显，它永远不可能找得到李寻了。

失去了蛇信子的蛇，就像是突然没有了眼睛的人。

那一瞬间的剧痛，一瞬间的空白，一瞬间的惊慌，会让它在接下来的恐惧中崩溃、疯狂。

李寻坐在石窟中，闭上眼睛感受着水波的震荡，等待着。

等待着大蛇精疲力竭，等待着它身体定格的那一刻，再来最后一次雷霆一击。

大蛇的死亡，或者失败，已经是定局了，所以，在觉得完全有把握之前，李寻是不会出去的。

现在的大蛇，正是最危险的困兽犹斗的阶段，在心灵的绝望与肉体的疼痛下，这条谨慎了千年的龙蟒，开始变得不顾一切去挣命了。

“砰”“砰”“砰”……

沉闷的碰撞声不时传来，大蛇四处乱撞，到处搜寻着李寻的踪迹。

在黑暗的水中，它看不见，视力甚至还没有李寻好。

只能到处瞎游，到处去瞎碰。

而李寻也聪明的把手电也关了，这更是让大蛇找不到一丁点的目标了。

两者都看不见对方，都隐藏在黑暗之中，不同的是，一个藏的更深，一个却几乎是在明处。

如果大蛇能说话，如果水里能说话，大蛇现在一定在呐喊：出来啊，杀了你，出来啊，决斗吧。

时间缓缓流逝，终于，大蛇的动作渐渐变得无力了。

李寻感应着周围的动静越来越小，他知道，大蛇快撑不下去了。

‘嘶——’

只听一声悲鸣，大蛇猛地张开了嘴，用一种复杂无比的情绪嘶吼了出来。

它嘴前的一片水域，完全蒸空了，被它身体里的超强气波给震出了一个空间来。

大蛇体内储存的气息不足了，开始缺氧了。

但是大蛇最后的骄傲，不允许它就这样窝囊的憋死在地下河中。

活不了了，大蛇知道。

吼完最后一声，大蛇疯狂的游动着身子，凭借直觉，东撞西撞的往地下河更深处游弋而去。

李寻感受着震荡的水波从身旁掠过，他不呼吸，不动，不睁眼，不看，犹如一块顽石，在黑暗之中，谁也发现不了。

大蛇游过后，河床里一滩乱石嶙峋，泥水翻涌，河床下的泥沙都被狠狠的犁起来了一层。

毕竟是爬行动物，没了信子，没了那感知能力后，大蛇只有本能的趴在地上游动，身体贴在河床下爬行，才能感觉到安全感。

李寻手中拿着弓箭，默默的跟随了上去，他没有开灯，也没有睁眼，不用去感知大蛇的所在，只是潜水在它走过的沟槽里，顺着它的方向游。

感受到大蛇悲鸣的气息。

这一刻，李寻莫名的有些心软了。

真的要杀它吗？

心中一个念头划过，李寻想到了漫漫生命长河之中生存的不易，有些纠结起来。

双手沾满鲜血的他，今天头一次，是如此的想要放归一个生灵。

念头闪动间，李寻却又瞬间决定了——活捉。

这一刻，他敢发誓，绝对不是为了钱。

或许是八年前大变的遭遇，也或许是大蛇表现出的智慧，让李寻一时产生了恻隐之心，他不想粗暴的杀了大蛇，但也不可能放了它，因此，最好的选择，就是活捉。

当然，必须是它要配合自己，如果它想活着，那就忍辱负重吧，下半生的宿命，最好的下场，也许就是在中科院那一群“老道”的伺候下，像是伺候残疾人一样伺候着过完一生吧。

李寻在水中不能说话，否则定要告诉大蛇：好死不如赖活着啊，希望你不要为了争一口气自寻死路。

说实话，如果李寻想，现在一抬手就能要了大蛇的命，他身上还装着一杆箭矢，大蛇之前受了太多的重伤，最后这根箭矢射出去，便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蛇信子没了，又挣扎了那么许久，大蛇的体力差不多都耗光了，这最后一箭射出去，它连挣扎的力气都会没有了。

但问题是，它会配合自己么？

如果不配合，就这体形，也不是李寻说活捉就能活捉的。

感应着大蛇游动的方向，李寻心中隐隐觉得有些不妥。

这个方向，好像是通往那个水眼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