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像没明白我说的意思？”贺嘉指了指桌上的照片，“麦克白效应在你身上不是已经应验了吗？”

江一波顺着贺嘉手指的方向，把脑袋伸过去望着照片，抬起头，疑惑道：“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照片上的人，你见过吗？”

江一波又一次把脸贴近桌面，仔细看了看照片，还是摇摇头。

“看来你记性不大好，那我帮你回忆一下吧——”贺嘉翻开黑色记事薄，原来当中还夹着几张照片，取出其中一张递给了江一波，“照片上的人是你吧？”

照片是监控录像放大后的截图，通过修复之后用相片纸洗出来，江一波看了一眼，便点点头，“是我。”

“认得照片的停车场背景吗？”

“很眼熟，但一时想不起来。”

“是吗？那我再提示你一下，上个月26号，我妹妹三周年祭，下午你去了哪里？”贺嘉说话时，嘴角露出一个神秘的酒窝。

“哦，想起来了，那天我去了墓地祭拜贺玲，照片上是公墓停车场。”江一波淡淡说道。

“你是怎么去的？我指的是交通工具。”

“开车。”

贺嘉又递过去一张照片给江一波，“是这辆车吗？”照片上是一辆银灰色的“起亚”轿车，车牌号为『***A24790BJ』。

“是。”

“车是你的吗？”

“我爸的，我偶尔也在开，跑优步补贴点家用。”

“你的变化真是太大了。”贺嘉点了点头，似乎很满意的样子，“不过有时候变化太大了，反而就不真实了。”

“我还是不太明白你的意思，哥，如果没别的事，我能不能先……”

“别急，还有几个问题要问问你。”贺嘉打断道，语气带有命令的口吻。

江一波叹了口气，感觉有些无奈，一时间又不好说什么，显得有些无助。

“我们请你过来聊天，学校和家里人知不知道？”

“今天是星期六，学校放假，我是在家里边被你们的人叫来的，我妈当时在。”

“哦，那就好，按道理虽然你也是成年人，但毕竟还在上学，有必要让你的监护人知道这事。”贺嘉说话的表情有些复杂。

“可我真不明白你们为什么叫我来……”江一波有点不高兴了。

贺嘉打开了平板电脑，把屏幕转向江一波，播放了一段停车场的监控录像。

“上边的人是你吧？”

江一波看了看，点了点头，然后皱着眉头，疑惑不解的样子。

“监控画面显示的时间是五点三十分，而这张照片上的女孩当天失踪了——”贺嘉指着张燕的照片，“她最后出现的地方也是在龙剑山后山，你有没有见到过她？”

江一波拿起照片，又仔细看了看，然后摇摇头。

“没见过。”

贺嘉皱起了眉头，叹了口气。

“我破例跟你说实话吧，我说照片上的女孩失踪了，是指她的尸体失踪了，我们只找到她的一只断手，跟三年前分尸的手法一模一样，也是用平口螺丝刀。”

“什么？有这种事？”江一波十分惊讶。

“三年前的九月二十六日，我妹妹遇害前你是最后一个见过她的人，三年后的同一天，受害人张燕跟你又同时出现在一个地方，我们请你回来协助调查，不算是空穴来风吧？”贺嘉说完才用锐利的目光睨视着江一波。

“你们难道怀疑我杀了贺玲？”江一波瞪着贺嘉，眼里竟然泛着泪光。

贺嘉愣了一下，“我们还是先谈谈最近这桩案子吧。”

江一波低下了头，表情有些痛苦不堪。

“为什么我无论怎么改变，总是得不到别人的认可呢？我以前确实偷拍过女同学，但是我已经改过了，为什么大家还是要怀疑我呢？我怎么可能会杀贺玲，我要真杀了人三年前就被你们抓了……”他像念咒般说道。

贺嘉站起身来，围着桌子走了一圈。

“我说了，我们还是谈谈现在这桩案子——我最后问你一个问题，那天你离开龙剑山是几点？”

江一波抬起头，回忆了一下，淡淡地说：“我那天离开后在山脚载了一名乘客回市区，具体几点我不记得了，不过你们可以去优步平台查询。”

“很好。”贺嘉满意地点点头，“那之后呢？”

“我把车交给了我爸，然后去了女朋友家。”江一波有条不紊的说道，几乎是不假思索。

“把你女朋友的名字、电话和住址写在这里。”

贺嘉把纸笔递给江一波，后者按要求做了。

“那好，你先回去吧，下来等我们核实好以后再找你，这期间暂时不要离开本市，有没有问题？”

江一波无奈地点点头。

“对了，问个题外话，你三年前就得知了我妹妹遇害的消息，为什么中途一次都没去过墓地？”贺嘉的双眼异常犀利。

“我一直都没有勇气去。”江一波淡淡说道。

“好，今天耽误你时间了，回去代我向你父母问好。”贺嘉说话时表情很复杂。

江一波面无表情点了下头。

38

江一波走后，付燕青把贺嘉叫去办公室。

“事情还在你预料中吗？”

“目前来看没出什么乱子。”贺嘉淡淡地说，“其他人那里多亏老付你帮忙顶着。”

“也就老罗几个要找你茬，你放手去干吧，目前为止我们原本就没有线索，不是吗？我也是这样反问那些质疑你的人——”付燕青掏出一根香烟点燃，“不过，你到底还要把真相隐瞒多久呢？”

“快了，经过三年前的教训，不到最后一刻，我还是不下定论好，付队长以前也跟我说过，再缜密的推理也会百密一疏，不是吗？”

“好吧，好吧。”付燕青不耐烦地说道，“你记住，大家的耐心都有限，你最好快点——”抽了一口烟，一边吐烟雾一边说，“接下来要怎么做？”

“核对江一波在案发当天六点半的行踪。”

“你说的是三年前的案子还是张燕的案子？”付燕青明知故问似的。

“当然是张燕的案子。”贺嘉表情复杂。

他听懂了付燕青的话外之意——

江一波三年前在案发时的不在场证据滴水不漏，这也是他当年脱罪的关键，我如果拆穿了当中伎俩却知而不报，无疑是对付燕青以及整个警队的挑衅。

“行，按你说的办。”付燕青站起来熄灭了香烟，脸色不太好，然后打电话叫人去了本市的优步分公司，很快就查到了行车记录：

9月26号当天下午6点30分，江涛的汽车在龙剑山风景区载了一个女乘客回市区。

付燕青把草婷也叫到了办公室。

“如果开车的人是江一波，他离开七王庙公墓停车场是5点30左右，受害人张燕手机最后通话记录是6点30分，那时候张燕还活着，假如江一波真的在6点半载了一名乘客回市区，那他怎么可能是杀死张燕的凶手？”

他刚说完就点燃了一根烟，对于这个结果，样子显然很生气。

“他难道中途下车杀了人再继续送乘客？荒唐！”

“真相就在谎言中！”贺嘉依旧古里古怪地说，“同三年前一样，犯罪手法里充满了`不可能犯罪`的诡计，只要拆穿诡计的`谎言`，剩下的就是真相。”

付燕青见贺嘉临危不乱，冷静下来一想，还是打算听听贺嘉接下来的打算。

草婷立即拨打了行车记录中那名女乘客的电话——优步车乘客和车主都是实名制，行车记录上均有相互的电话。

“喂您好，我是优步专车平台的调查员……想跟您了解下上个月26号，您是不是从龙剑山风景区坐了一辆优步专车回市区……您记得啊……对，那天下暴雨，请问还记得当时的司机吗……您说是个年轻小伙子啊，那他服务态度怎么样呢……哦，他还给了您一瓶进口矿泉水……还说自己是在校大学生替父亲顶班……好的……没什么，我们就是抽查司机的服务质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