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吴大强是凶手，为什么案发现场处理得干干净净，凶器也扔掉了，却偏偏在家里留下绑架受害人的蛇皮口袋？
大有蹊跷！
正打算去指纹室问个究竟，这时候又接到了前妻打来的电话，付燕青愣了一下，竟然把案子说放就放，临时请假离开，错过了当晚对吴大强的审讯。
17
傍晚的时候，贺嘉和草婷又来到了“闹鬼深巷”。
“你妹妹当晚走进这个巷子后，有没有可能返回入口方向走了呢？比方说进来后感觉害怕，所以调转方向走了？”
“我考虑过这点，所以沿着入口方向四处打听过，没人见过她出来，而且走进巷子再返回来的可能性不大——我妹妹性格虽然胆小，但她很倔，做事很少半途而废，就拿她跟江一波走得近这事来说，我猜应该是她叛逆和倔强——所有人都欺负江一波，而她偏偏却要跟他做朋友。”
贺嘉想起了一些小时候往事，妹妹还真是个脾气倔强的人。
“那会不会是在巷子中，被人用什么机关，把她弄到了围墙后边，这两边的围墙六米左右，不算太高。”草婷脑洞大开道。
“理论上不排除这种可能，但现实中行得通吗？什么人要在围墙后边设置机关，通过这种办法把巷子里的人弄走？再说了，只有不入流的推理小说中才会设置这种物理诡计，现实中行不通。”
“大活人在巷子里离奇消失了——这不就成了不可能犯罪诡计？”草婷惊讶道。
“不好说——另外，门卫听到的女人尖叫声，你觉不觉得有点古怪？”
“古怪？”
“如果尖叫声是从巷子里传出来的，为什么后来巷子两端的人却没有见到任何可疑的人和事发生呢？”
“没错。”
“尖叫声也有可能是从高墙后那个小区传出来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就跟你妹妹无关了，还有，我们去那个小区打听过，根本没人听到过尖叫，难道风能把尖叫声给吹跑？”
“你说什么？再说一次？”贺嘉似乎从草婷的话中发现了什么。
“什么呀，我说风难道能把叫声吹跑……”
“对啊——”贺嘉恍然大悟道，“空气中的声速=静止空气中的声速+顺风的风速，逆风就相减——声音在静止空气中传播速度大约每秒三百四十米，风速每秒一般只有二十米，这就是通常所说的声速为每秒钟三百六十米的缘故，但是风速对声音的影响并不大。”
“……”草婷摸了摸后脑勺，一脸茫然的样子，“你说一大堆什么呀？”
“我明白了——是声波的折射原理，门卫说那晚风很大，但是音源错位跟风速没有关系，是折射！”贺嘉说话有些神经质。“声波是从高处，通过建筑物及树木的折射后，传入了门卫的耳朵里。”
草婷疑惑道，“不对呀，门卫说听起来是从巷子那边传来，也就是地面传来的，怎么会是高处呢？”
贺嘉掏出一个小本子，用笔在本子上草草画了现在身处的地理位置图，同时解释说：
“原理是这样——门卫亭这里是聚风口，那天的风应该是从高处往下吹，声波经过建筑、树木，折射和反射以后，再传到地面，声波变长了，也就意味着门卫听到的声音不仅没有变弱，还有可能增强，所以他听得很清晰，由于风向的影响，这样才造成了门卫耳朵的错觉，以为尖叫声是水平面传来的。”
草婷做了个鬼脸。“半懂，不过你说的头头是道，看来是个理科学霸。”
“如果我的推测没错，尖叫是从高墙背后的顶楼传出的——先前我们以为声音是地面传来的，所以没向小区三楼以上的住户打听过。”
“如果是这样的话，就跟这个巷子无关，也就跟你妹妹的案子无关了。”
“但现在仅仅是推测，除非能证实尖叫声不是巷子里传出的，我们还是再去问问。”
贺嘉话音刚落，两人便迈着箭步绕道去了围墙后的廉租房小区，凡是靠近深巷高墙的单元楼，都从七楼开始往下打听，累得满头大汗，前前后后花了两个多小时，终于功夫不费有心人。
他们打听到十四栋四单元七楼四号，周五晚叫救命的女人声就是这间屋里传出的。
屋主是一对夫妻，女的叫徐丽贞，男的外号叫邓瘸子，在这里租房已有三年。两年前，男的在建筑工地摔断了腿，那以后就再没出去工作过，靠着妻子在家做“凤姐”养活着，小区内的一些单身民工都经常来光顾，两口子名声口碑在小区内极为糟糕。
周五晚上十点左右，隔壁邻居说听到徐丽贞夫妻在家吵架，然后女人就大声尖叫救命，后来还听到砸东西的声音，具体发生什么不清楚。小区内的人还说，有三天没见到过这夫妻俩了。
弄清楚情况后，天已经黑了。人行道上的路灯点亮着夜的宁静，旧城区的街头看上去有些沧桑寂寥。
“同样是周五晚，离那个巷子又这么近，徐丽贞夫妻失踪这事，不会跟我妹妹的案子有什么关联吧？”
“能有什么关联？你是不是想太多了？”草婷不解地说。
“不好说。”
“行啦，别胡思乱想了。先前有个好消息一直没来得及说——我可是跟我爸做了笔大的交易才换来的。”
“什么消息？”
“刑警队抓到了一个疑犯，叫吴大强，是个修理工，有案底，据说手上有抓伤，是周五晚上被抓伤的，就是那晚我们撞见的骑摩托车的男人。”
贺嘉顿时打了个冷颤。
“不对！”
“怎么啦？”草婷不明就里道。
“徐丽贞夫妻上周五晚打架，第二天起就再没出现，徐丽贞是做凤姐的，她跟吴大强之间会不会有什么联系？”
“你就别瞎想了，这跟你妹妹遇害有什么关联？”草婷不以为然道。
“同样是周五晚上，我妹妹在那个巷子离奇消失，徐丽贞夫妻打架而后消失，吴大强又出入在附近，手上还被人抓伤，这三件事撞到一起难道仅仅是巧合？”
“你是不是太敏感了？”
“或许吧。”贺嘉意味深长地说，“但我要考虑到尽可能多的可能性。”
当付燕青处理完私事已经到了半夜，发动汽车的同时，给罗志文打了个电话。
“老付，你前妻那边忙完了吗？没什么事吧？”
“没事了。你那边结束了吗？”
“刚审完，折腾半天，吴大强答应认罪。”
“认罪就认罪，怎么叫答应认罪？”
“说是太累了，要等指认现场时再交代作案细节，算啦，跟他耗到大半夜，我们也都累得够呛，老林说等天亮后立即安排指认现场。”
“好吧，就再等几个小时。”
付燕青挂了电话后，点燃了一根香烟，一个人开车从幽静的盘山路下来，脑子里乱糟糟的——没离婚那会儿，他只要在办案，家里有事发生也推说顾不过来，现在离了婚，前妻只要一个电话，他却把手头上重要的案件说放就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