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岛江沿点点头,突然想到了下午的那盘棋局,是的,人生如棋,手头有什么样的棋子,绝对性地影响着棋局的胜负,而中岛江沿现在手中握有宋不双和他的军队,从某种角度上而言就等同于握着齐孤鸿,在家中呢,他又握有中岛芳子和愧古。
要知道,中岛家的男人并非就仅仅只有沉默寡言和忍气吞声,他们的沉默就如同铅灰色的海浪,藏在下面的是周密的计划和庞大的野心,不管是家外的横野下二还是家中的中岛芳子,他们施加在自己身上的鄙夷和嘲讽并不是故事的终点,中岛江沿谋划了这么多年,为的就是能够在陆军中占据一席之地,在家里家外都能扬眉吐气。
既是如此,那么愧古和齐孤鸿这两张牌,中岛江沿就要竭尽所能地用得恰到好处。
哪怕……当中岛芳子畅想着如何能将愧古掌握在她的温柔乡中时,她的那张脸在中岛江沿眼中看来,就只是一张牌,是的,哪怕将亲妹妹作为一张牌,一把工具,但是为了自己的尊严,中岛江沿都在所不惜。
而中岛芳子倒是不大在意愧古的事情,她现在最关心的是宋不双和他口中那个戒烟灵,如果真如宋不双所说,有什么现成的戒烟药可以代替哑支那的话,她的制药会社倒是能在上海滩重获往昔的地位。
兄妹两人各有各的心思,也各有各的顾虑,双方都在为自己所能做到却不知对方是否能做到的事情担忧,所以中岛江沿还是忍不住再次问起关于愧古的事情,于是也就有了愧古在门外听到的那句话。
孩子?这两个字好似一记重锤敲在愧古的心头,他甚至没想过要和中岛芳子有什么夫妻的名实,更别说是与芳子繁衍后代。
毕竟在愧古心中,他是中国人,他是中岛家的囚徒,他是齐孤鸿的父亲。
愧古陷入了自己的烦恼,管家的咳嗽声却令房内的中岛芳子和中岛江沿警惕起来,愧古只得快走几步到了门口,他好像个客人一样停在门边,并没有要进去的意思。
“那位军官走了。”
愧古看向中岛江沿,他知道中岛芳子的视线正停留在自己身上,可此时再与她对视却令他感到尴尬不已。
中岛江沿点点头,拍了拍身旁的沙发扶手,“你和他聊了些什么?”
愧古往中岛江沿身旁的沙发走去时,中岛芳子放下了翘起来的腿,“你们慢慢聊吧,我要去洗个澡,不得不说,坐商船旅行实在是太痛苦了,简直让我想到了学生宿舍。”
对于中岛芳子的道别,中岛江沿和愧古都没有发话,而她也全然不在意,很快迈步出门,消失在了灯光不可及的阴影中。
管家倒了杯热茶进来送到愧古身旁的茶几上,而后出门并将房门关上,春夏交替,上海的天气热得太早,愧古觉得有些喘不过气,便将身子往后靠了靠,去找窗外晚风吹进来的方向,深吸了口气后,他望向中岛江沿道:“他只是说,那齐氏.戒烟灵在市场上很受好评,如果能拿到他们的配方,我们说不定也可以配置出同样的药物来。”
中岛江沿略微点头,嘴角似笑非笑,他打量着愧古,手指头在沙发扶手上轻轻地敲了又敲,片刻之后,中岛江沿探过身子,拉进了他与愧古之间的距离,然后轻声道:“配置那种药物啊……我们不能,不过,你是可以的!”
第四百六十章齐家重音蛊
“幼蛇三条、孑孓、耳禅、谷底草……”
齐孤鸿一边准备着炼重音蛊所需之物,一边低声念叨,生怕错过了什么,不远处的唐鬼翘着二郎腿打量着齐孤鸿,顺手抄起桌上的一块麦芽糖送到嘴里嚼,歪头道:“你行不行啊?不行还是老子来啊!”
对于唐鬼这种近乎明目张胆的挑衅,齐孤鸿没有做声,装着五条幼蛇的瓮是昨晚迈进土里的,为了让小蛇互相撕咬逼出毒性,齐孤鸿以小刀在每条幼蛇的蛇尾向上三指处开了一条小口,以血腥味儿引幼蛇互相攻击。
孑孓是让阿夭去臭水坑里找的,蚊子多在死水坑中产卵,倒也不难。
至于谷底草,唐鬼家的虎麟蛊门炼蛊时也要用到,只管向他伸手去要,算来得轻松。
这样一来……齐孤鸿掰着手指头细细数着,那么就只剩耳禅了。
“来,”齐孤鸿拿着一个小木签走到唐鬼面前,“耳朵给我。”
“给你?你没有啊?”
“没工夫和你开玩笑,炼蛊要用。”
齐孤鸿所炼的是他们齐家的重音蛊,虽然与唐鬼之前炼的重音蛊同名,且也有着相同的效力,但是炼制的方法并不相同。
当天两人一拍即合要管管合子家这事儿的时候,齐孤鸿和唐鬼商量一番,打算先到那个姓姚的财主和戏班子班主家去打探一下情况,也好知己知彼。
而说到打探情况这种事情,齐孤鸿和唐鬼不是第一次遇到,他们深知蛊术在这种情况下能为他们省去多少麻烦,所以唐鬼提出可以给姚家的仆人下重音蛊。
“这重音蛊我们齐家应该也有吧?”
齐孤鸿本是自言自语,通过这阵子衷珩和七树的传授,齐孤鸿倒是也掌握了些基本的蛊术,但一想到齐家蛊术博大精深,便自觉浅薄,毕竟衷珩和七树是用了十几年的时间学习齐家蛊术,但也算不上精通,而自己人生中前二十几年可以说都已被荒废,故而他的求知若渴比他人尤甚。
不过这话在唐鬼听了后,却是哼了一声道:“许是有吧,你去问问不就知道了?你要是会炼蛊,以后倒是省了老子的功夫了!”
毕竟,来到上海之后,唐鬼在齐孤鸿面前最大的长处就是他会炼蛊而齐孤鸿不会,若是依着孩子脾气来讲,那就好比唐鬼有个稀世罕见的玩具,常常在齐孤鸿面前显摆惯了,如今得知齐孤鸿也有了这好东西,他自然是觉得心里不舒服,而恰好他在齐孤鸿面前就正是个孩子脾气。
齐孤鸿没听出唐鬼话里酸溜溜的劲儿,直奔后院去找了衷珩和七树便学起重音蛊了。
在学会了一些蛊术之后,齐孤鸿隐约感觉到自己好似已经找到了一些炼蛊的门道,就比如方说,一些蛊术,哪怕是在齐家同门中,也有不同的炼法,而究竟取什么虫毒辅以什么草药,则是凭个人的天赋,齐孤鸿不敢自称天赋异禀,却对此很感兴趣,这让他想到当初在西洋学医时的经历,细细说来,倒是与西医为人配药有几分相似。
眼下,炼蛊的东西早已齐备,齐孤鸿只剩要取唐鬼的耳禅,唐鬼却一把抢过木签,“我自己来!本来是要听人家消息的,别搞得蛊还没炼出来,你先把老子搞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