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刻在血脉中的天赋,未必会眷顾什嫆她们这个家族中的每个人,而且分布非常随机,比如什嫆就没有这种天赋,什嫆发现自己的女儿也没有,就在她以为这种天赋与她这支血脉无缘的时候,却惊讶发现守汶有着这种天赋,而且是与生俱来的。
当年引发唐家来到舍昂山寨的,究竟是因为他们发现了唐鬼的天赋还是什月的天赋,这还是两说。
“第三,他们并非想要荡平山寨,依我看来,他们是想抓到其余有这种天赋的人去为他们所用。”
什嫆记得,唐芒和什月成亲的时候,什嫆和家族中人也不知道唐芒是来自于蛊族五门之一,如若知道的话,哪怕是杀了什月,也不会让她嫁给唐芒,毕竟,什月这种通虫语的能力对于生来就与蛊虫打交道的蛊族来说,简直是如虎添翼,他们知道之后,绝对不会任由这样的家族逍遥法外,哪怕不能为自己所用,也不能容许其他家族将什嫆和什月的家族拉拢过去。
或,为我所用,或,斩草除根。
什嫆虽然没有亲身经历过这种毫无道理的事情,但是她自幼就被家族中人教导,由此可知,这种事情以前就曾经发生过,她们这一脉只是幸存者,在这之前已经有许多族人因此被囚禁甚至因此而死了。
“那当年把那些苗民从地下山寨里带出去的人是谁?”
“我不知道,或许是蛊族其他几家,或许是……”什嫆摇摇头,这个问题她想了多年也没有想出个答案,现在也没办法随便给唐鬼编出来个回答去敷衍他。
在和什嫆交谈之前,唐鬼本以为自己要面对所有秘密了,对此还有所抗拒,但是直到此刻他才发现,自己这一家族所背负着的秘密简直超乎他的想象,就连什嫆这黄土到了胸口的人都不能破解所有秘密,看来自己当初的抵触或许是想多了。
唐鬼深吸了口气,心中不免有些纠结,他以为自己会知道一切的时候,不停地在心中告诉自己,自己根本不想知道,可到了这一刻,竟然还有些好奇,想要探个究竟。
人就是这么奇怪的动物,唐鬼干脆放下了这种纠结,他望着什嫆道:“那我就问你一个问题,地下藏着的秘密,到底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只是什月告诉我,那东西很重要。”
什嫆当初接到那片瓦的时候,还不明白这东西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那东西是跟着一封信一起被送过来的,和以往不同,以往的信件都是送到舍昂山寨中,由察戈送给深山中的自己,但是那次,那东西是直接放在了自己的床头。
也就是说,在什嫆睡觉的时候,有人悄无声息地来了,将那东西神不知鬼不觉地放在了自己身边。
什嫆起初又惊又诧,当她打开信封看出里面是什月的字迹时,联想到这东西被送来时的诡异方式,她才意识到这东西的重要性。
在信中,什月告诉什嫆,要好好保存这东西,如果有朝一日他们家族遇到危险,这东西或许可以保命。
什嫆不知道这所谓的家族中是否也包括唐鬼和什月母子俩,她只是依照什月的嘱托,将这东西藏在了什月和唐芒的新居中。
至于唐鬼问什嫆那东西为何被藏在瓦片下面的时候,她答不上来。
“你娘当年只是让我将这东西藏在你那张小床下面,我都是依照她的要求做的……”什嫆皱着眉头沉思许久道:“若真是被人换了地方,而且是特意安置在房顶,还留了机关的话,我想,应该是当年那个带领全族自地下返回地上的人做的。”
第二百三十六章大外甥
说来说去,到头来还是一场空,唐鬼觉得谜题非但没有被解决,反倒变得越发扑朔迷离了。
之前,说到解蛊的事情,唐鬼根本没想过自己需要帮那个什么金寒池,他只是想解决了这里的事情快快离开罢了,但是现在,唐鬼倒是想要下去一趟。
且不说什么解蛊不解蛊的,他想知道那样东西到底是什么。
毕竟是他娘留下来的东西,唐鬼嘴上不说,可真要让他做到不闻不问不挂念,他做不到。
谁的心,也不是石头做的。
对于生了自己、养了自己、教导陪伴自己的娘亲,能放得下,才是天底下最不可思议的事情。
自从来了这个舍昂山寨之后,唐鬼还从未下过那个地道,金寒池倒是下去过,他也不会对自己撒谎,但是唐鬼能感觉到,这家伙不撒谎是不撒谎,可多少对自己有所隐瞒。
徐鼠那一伙人看样子是上不来了,唐鬼撇撇嘴,还觉得有点儿惋惜,虽说让那么一伙穷凶极恶的恶徒死在下面也算是替天行道,可转念一想,要是早知道会死,不如先喂饱自己肩膀下面这东西。
反正说到底谁都不如自己可靠,确定这一点之后,唐鬼打定主意,打算自己亲自下去一趟。
只不过,去虽然是要去,但究竟怎么去,需要好好思考,比如说……唐鬼的眼珠儿滴溜溜一转,他当然是不会下去送死的,他需要一个帮手,以及一个十全十美的计划。
守汶不错。
唐鬼的目光令什嫆心里没底儿,她不知道唐鬼心里面在打什么主意,那目光令她想到什月,要不怎么说母子最像,就连他现在满眼鬼主意的样子都和什月小时候要调皮捣蛋时一模一样。
“你想怎么办?”
“我啊,”唐鬼伸了个懒腰,见外面天色已经明亮起来,他终于站起身,“我想去看看我那外甥,好好和他亲近亲近,不管怎么说也是一家人。不过不是我说你,带那孩子在这种地方忍气吞声,像什么样子?你瞧瞧那孩子现在一点儿都没有男孩子的野性,不如我带过去跟我住两天,你就不用操心了!”
“等等!”唐鬼说完这话就要往门外去,什嫆连忙两步追上去,“地下危险!”
不用唐鬼明说,什嫆已经能猜出他在打什么鬼主意,想要让守汶和他一起下去冒险,这舅舅外甥两个可以说是她们这一脉仅剩的两棵独苗,要真是出什么三长两短,让她黑发人送白发人还是其次,只怕死了之后,列祖列宗九泉之下都不会饶了她。
“危险当然是会有的,”唐鬼转过头来很是认真地望着什嫆道:“可是,男孩子不遇到点儿危险,什么时候才能长大成人?”
这话说得什嫆不知道该如何反驳,而且光是看着唐鬼那眼神儿,就让什嫆想到了小时候的什月,她知道自己现在不管说什么都没办法劝住唐鬼。
好在,唐鬼走前给什嫆扔下了句话。
“你放心,哪怕我死,也会让他平平安安四肢俱全地回来的。”
这话总算是让什嫆安心下来。
唐鬼大摇大摆地在伢缅家人面前晃到守汶院子里时,房内的气氛正十分凝重。
金寒池很坚持,在唐鬼回来之前,他觉得自己对盲丞没什么好说的,准确来说,他觉得自己对唐鬼也没什么可解释的,反正事情已经是这样,该看到的他们早已都看到了。
故而当唐鬼进门的时候,金寒池别开视线不看唐鬼,他望着窗外,晨风起,炊烟摇,枝头的鸟儿被惊扰,时不时四散着飞向半空,他不想开口,谁都不能撬开他金寒池的嘴巴。
唐鬼的视线从齐孤鸿、盲丞和守汶的脸上扫过,没有去看在他背后窗台上坐着的金寒池,唐鬼大大咧咧地推开了盲丞,坐在守汶身边,熊掌似的宽大巴掌蛮不客气地拍上了守汶的脑袋。
“你猜,我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