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寒池有这等美意,唐鬼当然不会拒绝,他想都不想便一把拽住了齐孤鸿和盲丞,拖着两人冲出门去。
院门大敞四开,三人自左边来,看不到躲在大门左边墙后面的棺材,但那声音却是一声比一声响,里面的东西已是迫不及待。
唐鬼二话不说将盲丞按在地上,“你就站在这儿,不许出去,也别跟姓金的跑了,听明白了吗?”
“嗯!”盲丞手中没有家伙什儿,只能将两只不知道该放在哪儿的手死死地攥在胸前,当他一脸郑重地点头时,唐鬼已经冲出门去,他那张小脸对面对着的只是唐鬼离去的背影,以及迅速被唐鬼和齐孤鸿从外面关上的院门。
齐孤鸿见唐鬼出去,本能地便跟在身后,等他将大门关上才发现自己根本没带家伙,干脆顺手抽出了唐鬼右边腰间的圆月弯刀--唐鬼习惯反手拔刀,没了左手之后,挂在右腰上的那把弯刀基本成了摆设,故而当唐鬼本能地瞪向齐孤鸿时,齐孤鸿一脸理直气壮道:“反正你也用不着。”
这句还真是大实话。
两人一人手持一把圆月弯刀,就这么并肩站在棺材前,空荡荡的巷子里,月光正落在那一口红漆棺材上,只见棺材盖儿一下一下地拱起来,一次比一次高,里面的东西好像随时都会冲出来。
直到此时,齐孤鸿才吞了口口水,感觉到了后怕。
的确是这样,就像死刑犯,没上断头台之前,什么豪言壮语都能说得出口,真正跪在刽子手的刀下时,才知道恐惧究竟为何物。
世上到底有没有鬼,齐孤鸿说不准,他望向唐鬼,只见唐鬼眉头紧皱,倒不是在害怕,而是一种如临大敌时的机警和肃穆。
唐鬼的眼睛在夜里不大好使,棺材在他眼中红得黏黏糊糊,和墙壁地面搅合在一起,但他能感觉到,接下来要面对的不是什么冤魂恶鬼,他没有察觉到以往在黑暗中那种令他窒息的恐惧。
只要是活物,怎么都好对付。
唐鬼在脑袋里快如闪电般思考着这些问题的时候,棺材突然不动了。
巷子里的静谧令人窒息,如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唐鬼和齐孤鸿对视了一眼,齐孤鸿深吸了口气道:“开么?”
开,或不开,这问题基本不需要思考,即便这棺材就此不动了,唐鬼和齐孤鸿也不可能假装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回头关门睡大觉。
好奇心是一些人的本能,推着他们走着与他人不同的人生,这种本能无法改变也无法抗拒,唐鬼和齐孤鸿经历过许多事情,深谙这一道理。
唐鬼双膝微曲着,以便他可以随时发力,他将圆月弯刀横在胸前,慢慢地向棺材靠近了两步,然后对着齐孤鸿使了个眼色,让齐孤鸿守在侧面。
这种本能地将齐孤鸿留在较为安全的位置以保护他的思维中,不知道是不是在潜意识里认定了齐孤鸿的能力不如唐鬼,反正不知道唐鬼是不是这样想着,总之这种安排让齐孤鸿有点儿不舒服。
自己又不是废物。
想到这里,齐孤鸿已经两步到了棺材旁边,和唐鬼分别站在两个角上,两人与棺材呈一三角形。
接下来只需将手中的刀刃插进棺材盖儿的缝隙中,凭着这两柄弯刀就足以将棺材撬开……
圆月弯刀刀面横放,月光在刀面上跳跃,闪烁的寒光有些刺眼,红色的棺材盖儿如血染一般,两人小心翼翼地将刀刃插进严丝合缝的棺材中。
就在两人转动手腕儿,正要将棺材盖儿撬开的时候,只听到棺材盖儿的正上方响起“嘭”的一声巨响,那声音仿佛要将棺材盖儿冲破一般,紧跟着,棺材盖儿已经顺着两人撬开的缝隙被冲开一条缝儿。
无数只黄粉色的壁虎生蛊自棺材内,犹如破堤洪流般,向两人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第二百二十四章作死的天赋
休伶口中发出一声声惨叫,起初高亢,最后变成了无力的低声呻吟,就好像丧家之犬临死前的哀鸣一般。
金寒池守在旁边,那声音令他感到揪心,不过想想此时忍受痛苦的是地下的徐鼠,金寒池才清醒起来,他的手不知何时已经攥住了腰间的乌金蛊血杵,这源于本能的动作让金寒池意识到他的身体已经感觉到了危险将至。
将休伶抱起来放在不远处的桌上后,金寒池重新回到床边掀开床板,他握紧了蛊血杵,稳住下盘,凝神运气,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个地洞,在这漫长的等待中,金寒池不敢有丝毫的懈怠,或许下一秒徐鼠就会带着他的人和地下的蛊虫冲出来。
金寒池眼看前方,耳朵则注意着背后休伶发出的动静,他以为自己会听到什么,可休伶却平静得令人想不通,地下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那徐鼠安静得就好像已经死了一样。
其实,的确是已经离死不远了。
徐鼠自命不凡,身边的人都不知道他是从哪儿来的这种自信,但是徐鼠认为,从小跟着老爹卖烤红薯的他竟然能混到山寨山大王的地位,光是这一点就足以让他认为自己绝对是命运不凡的人,有朝一日富甲天下的梦,连他自己都数不清楚自己做过多少次了。
所以当徐鼠的手摸到那片瓦片的时候,徐鼠只觉得自己等待许久的幸运终于到了眼前,而从未想过等待着他的或许也有可能是危险。
徐鼠用尽全力死死攥着那片瓦猛地向外使劲儿一拽,瓦片便已经到了徐鼠手中,他亟不可待地想看看这瓦片到底有什么稀罕之处,甚至没有察觉到在瓦片被抽出后,那瓦片后面响起了一声细微而诡异的“咔哒”声响。
屋顶,一片片鱼鳞般的瓦片后,庞大的机关在徐鼠将那片瓦抽出去后,便悄无声息地启动了。
因失去重力影响,卡在瓦片下面的一片压簧机关已经完全弹起。
上一次休伶抽出瓦片后,机关没有被完全开启,压簧弹起一条缝隙后,机关的角度稍有改变,故而只有少量蛊涎流入深井混入水中。
而这一次,压簧完全弹起后,本来倾斜的瓦片落下,形成了平滑的角度,瓦片上的凹槽一片片相连,形成了完整的水槽,大量蛊涎顺着瓦片上的凹槽涌下,流过房顶后,进入竹管搭成的水道。
竹管一根接着一根,沿着各家的雨檐一直延伸到了深井附近,因水道有一定坡度,故而速度极快,以那座宅子设置机关处为起始点,到深井处的终点时,竹管已经贴近地面。
葫芦底儿做成的圆形漏斗封住竹管末端,上面被凿出一小孔,一根细铜管一端插入葫芦底儿,一端伸入井壁的石缝中。
这一切都是在徐鼠未曾知晓的情况下发生的,而他之所以未能知晓,刚开始是因为徐鼠的眼睛里就只有他手中这宝贝,后来,则是因为死亡的步步紧逼。
那道黑影冲出来的时候,徐鼠还未能看清瓦片上刻着的到底是什么东西,他只看到一道黑影闪过,紧跟着,手上便感觉到一阵剧痛,他来不及呼叫,低头一看,只见一只古怪的虫子落在自己的手上。
虫子有他半截儿小臂那么长,一张大口瞬间衔住了徐鼠的半个手腕,霎时间就有黑血自徐鼠的手腕上流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