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就是因为老天爷知道我这胳膊断了还能长出来,所以特别喜欢让我遇到这种动不动就要断胳膊的事儿,”唐鬼故作轻松地轻叹一声道:“但是砍的时候,可是真疼。”
齐孤鸿懒得理会唐鬼那半真半假的话,他盯着那肉瘤,既然认定了那东西会长成唐鬼的手臂,反倒觉得也不是那么可怕了。
解决了唐鬼的问题后,齐孤鸿又想到了另外一件事情,忙问唐鬼知不知道是谁把他们救出来的。
“不知道,”唐鬼果断摇头,“老子要知道身边有这号人物,直接让他帮我灭了章杳,还用得着我亲自出手?”
齐孤鸿听到之后不免感到有些遗憾,但仔细想想,确实也是这么一回事儿。
“怎么?”望着齐孤鸿那遗憾的表情,唐鬼冷笑一声道:“您老人家还想去给他道谢?”
嘴上一边这样说着,唐鬼已经站起身来,“不管那个人到底是谁,我们现在都必须得走。”
在唐鬼看来,一个救了他们性命却不愿在他们面前现身的人,本身就有问题,他现在已经精疲力尽,没有心思再去搀和什么乱七八糟的麻烦。
不等齐孤鸿问唐鬼要去哪里,唐鬼已经率先给出了答案。
“仇,肯定要报,但是不是现在,我们先去找到瞎子,其他的事情一步一步规划,虽说老子的胳膊断了也能长出来的,但是也他娘的不能随随便便就砍,我倒是想看看他章杳有几条胳膊够我砍着玩。”
一说起章杳,齐孤鸿的脸色就变得阴沉起来。
大多事情嘴上说说容易,可真要做起来,却没有一件事情算得上简单,说是报仇,齐孤鸿何尝不知道,他们如若有报仇的能力,这一次也不会在章杳面前全军覆灭。
“山寨,回不去了,也不用回去,”唐鬼说的深沉,“我当初走的时候就对那些兔崽子们说过,如果我死了,就让他们该干嘛干嘛去,如果我没死,我葬送了那么多兄弟,没能保全他们的性命,那我也不配继续再做什么当家的。”
说罢这话,唐鬼已经推门出去,齐孤鸿望着他的背影,脚下的步子重得好像灌了铅了。
自己这一趟回来,齐家灭了,唐鬼的山寨毁了,那么多人死了,齐孤鸿不敢往下想,他生怕再想下去就会发现所有灾难因自己而起。
齐孤鸿怕他发现自己就是个祸患。
第一百五十七章泥土之下
瞎子向来是一副不慌不忙,好像对什么事情都不着急的样子,此时察戈不知道他为什么如此慌里慌张的。
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察戈可以肯定,那事情一定不得了。
正在察戈和盲丞脚步匆匆向家中走去的时候,察戈家中,水絮的房间里,水絮正瘫在椅子上,手脚无力下垂,好像个布娃娃般。
而在水絮身旁不远处,金寒池和休伶正站在水絮的床边。
说是床,其实就是几片木板搭在一起,简陋得有些寒碜,但也是这房里唯一的家具。
望着四壁空空的房间,金寒池的目光落在了那张床上,休伶会意,正要伸手去将床板抬起来,金寒池却将她拦住了。
“太重了,我来。”
金寒池虽然是金家养尊处优的族长,是休伶的主子,但只要离开金家众人的视线,当金寒池和休伶单独相处在外的时候,金寒池还是怜香惜玉的。
此时,金寒池掀起了床板,在单薄的床板下,是坚实的地面。
其实在休伶将旧寨山门的位置告诉金寒池之前,他无论如何都没想到他们要找的地方,居然就在察戈家中。
算起来,这也是金寒池第二次来察戈家了,身为金家家主的金寒池不管到哪里,都被看做贵客登门,这样偷偷摸摸地潜进来,对他来说倒也算是有意思的事情。
细细想来,察戈家就在靠近寨子出口的地方,所以旧寨山门位于他家下面,也顺理成章。
门外,隐约还能听到魏大锤和刑三低声说话的声音,在别人眼皮子底下明目张胆做这种事情,倒是足够令人紧张兴奋,想到这里,金寒池对休伶比划了一个手势。
休伶当即会意,被她藏在袖子里的乌金蛊血杵顺着手臂从袖子中滑了出来,休伶以蛊血杵在地上掘土,挖出一个近半尺深的坑,然后从腰带里摸出一只小瓶子,将里面的蛊药撒入深坑中,随后将土层重新覆盖在上面。
接下来的,就是等待。
金寒池不说话,打量着房间,百无聊赖地望着坐在椅子上昏昏睡去的水絮,他忍不住砸吧着嘴巴摇摇头,不知道这女人到底是什么来头,唐鬼知道自己大难临头,临走之前派人带走盲丞也就算了,为什么要将这女人也一起带走?
莫非说,是和唐鬼有着什么密切的关系?
休伶见金寒池凝望水絮便别开视线,在心中暗自嘱咐自己做好本分的事情,盯着被撒过蛊药的地面。
起初,地面平整,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直到约莫过了一分钟左右,休伶清楚看到地面轻轻地动了动。
就好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土层下面蠕动,休伶知道那是被蛊药唤来的蟾蜍。
金家以蟾蜍为其蛊门,自然也是蟾蜍用的最多,这次休伶用的蛊药,是以蛊虫释放一种气味在泥土中,使被蛊药吸引来的蛊虫将泥土误认为是食物。
舍昂寨子天气温暖气候潮湿,相信引来的蟾蜍会不少。
在休伶的余光中,她仍旧能看到金寒池正在打量着水絮。
其实很久之前,休伶便知道金寒池在想方设法地将叶君霖迎娶进门,可那件事情并未让休伶感到不舒服,至少从未让她感到好像此时此刻的这种不自在。
因为,第一,叶君霖乃是叶家族长,如果金寒池真的选了她,休伶心服口服,第二,休伶知道金寒池并不喜欢叶君霖,只是迫于无奈的媒妁之言。
但如若金寒池对叶君霖毫无兴趣,反倒对水絮这样一个寻常女子感兴趣的话……那才是真正让休伶无法接受的。
正当休伶愣神的功夫,背后已经响起金寒池的声音,她这才回过神来。
“应该可以了吧?”
休伶抿着嘴唇,发觉那片地面已经停止了蠕动,一切都平静下来,就好像什么都未曾发生,休伶这便两步来到那位置前面蹲下,伸出手来敲了敲土层。
刚刚还柔软潮湿的土层已经变得干硬,被休伶敲了这么一下之后,干裂的地面霎时间崩开,下面原本夯实的土层已经不见,出现了一个容一人进入的坑道。
与此同时,舍昂山寨的小巷中,盲丞脚步飞快,时不时对着察戈招手,低声催促道:“快着点儿!”
“你倒是慢点儿!”察戈紧随其后,赶在盲丞即将一头撞上石墙的时候将其拦住,“你又看不见,瞎跑什么?”
“我看不见是我活该,老天让的,你再不抓紧,该看到的都看不到了!”
水絮房中,金寒池抬起了率先钻到了床下,以肩膀顶着床板,对着休伶道:“你去把她背到床上。”
察戈和盲丞转过最后一个弯,眼看着察戈家近在眼前时,休伶已经扶着水絮将她放在了床板上。
院落里,刑三和魏大锤丝毫没有察觉到水絮房中的情况,两人正商量着察戈不在家,两人中午该吃点儿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