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君霖根本无法回答,她的脸色好像一张白纸般,毫无半点儿血色,只见她的双唇蠕动着,颤颤巍巍道:“蛊药!给我!我要定身蛊的蛊药!”
身为叶家的继承人,叶君霖精通叶家各种蛊术,此时自己浑身酸麻疼痛,尤其是后腰的位置,就好像被人生生剥掉了肌肉一般,叶君霖自然知晓这情况乃是因为定身蛊反噬之后的结果。
而叶君霖已经许久未曾亲自给人下蛊,上一次下定身蛊还是在红楼的时候,她将蛊虫下在齐孤鸿的身上,为的是有朝一日能找到齐孤鸿,可是没想到这么快便被人发现并且反噬了!
齐孤鸿是齐秉医的亲孙子,身为齐家族长的齐秉医自然没有道理认不出这定身蛊,可是叶君霖自然有把握,知道定身蛊这种对齐孤鸿并无危害的蛊术是不会激怒齐秉医,即便是被他发现,也不会有什么过失才对,但是如若如此的话,又是谁反噬了自己的定身蛊?
叶君霖在床上疼得来回打滚,豆大的汗珠儿顺着额头上滚落,也幸亏是她叶君霖,即便是疼成这幅模样,硬是没有张口叫痛,倒是将守在床边的丫头们吓了一跳。
几个丫头慌里慌张差事叶家门徒为叶君霖熬解蛊药,本来就是刚入夜,这么一嚷嚷,倒是惊动了住在隔壁院落的老夫人。
老夫人乃是当家人叶君霖的母亲,可以说,能够有今天的叶君霖,老夫人绝对是功不可没。
伴随着院子里的嘈杂声响,一名下人推着木头车,推着老夫人出现在了叶君霖的院落中,灯光映照在老夫人的脸上,映照出了老夫人一脸焦急的表情。
“霖儿怎么了?”
老夫人向来严厉,连声音都冰冷得不带一丝情绪,此时她一张口,院落中的下人即可噤若寒蝉,浑身哆嗦着不敢开口,在老夫人逼视的目光中,才终于有个丫环轻声道:“老、老夫人,家主好像是被定身蛊给反噬了。”
闻言,老夫人挥手指向房内,丫环眼明手快,立马推着老夫人向叶君霖的房内而去。
等那木头车端端正正地停在叶君霖床边,老夫人眯着眼睛望着床上的叶君霖,刚刚服过药的她此时脸色惨白满头是汗,一丝乱发贴在额角,老夫人皱眉望着叶君霖道:“你这是怎么搞的?”
叶君霖的意识已经有些模糊了,身旁的丫环连忙替叶君霖应声道:“回老夫人,族长乃是因蛊毒反噬……”
话音未落,老夫人那一巴掌已经甩在了丫环脸上。
“老身让你说话了吗?”
不过是短短一瞬,那丫头的脸颊立刻红肿起来,却也不敢叫委屈,只能垂着头强忍着泪光,轻声道:“老夫人,奴儿知道错了。”
老夫人并未理会那丫头,而是望向叶君霖,她不过只是清了清嗓子,叶君霖却已经感觉到了那声音中的不耐烦,勉强张口开腔道:“是下在齐孤鸿身上的定身蛊。”
叶君霖刚说出那个“齐”字,老夫人的脸色骤然一变,“他?他齐家人竟然敢反噬我叶家的蛊虫?好啊,我就知道他齐家人都是忘恩负义之辈!果然被我猜中了!”
话未说完,老夫人已经使唤着身边的丫环,看那急切不已的架势是要让丫环推她出门,叶君霖见状连忙拽住了老夫人的手腕,“娘!应该不是齐家人!我觉得这事情不对!”
早在蛊毒反噬的时候,叶君霖就已经想过,齐家与叶家有约,绝不以巫蛊伤害对方家族,想来绝非齐秉医所为,更何况自己给齐孤鸿下蛊已有多日,齐秉医就算是要以蛊毒反噬,也不用等这么长的时间。
思来想去,叶君霖望向了不远处的一名门徒道:“莲儿最近还没有回来,是么?”
不等那门徒回应,叶君霖的母亲骤然一声利喝道:“霖儿,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怀疑是莲儿做的?不可能!他是你亲弟弟!”
第四十二章女儿心
叶景莲比叶君霖小两岁,是叶君霖唯一的弟弟。
说起这叶景莲的性格,不得不说和老夫人叶旻有着绝对的关系。
虽然是叫“老夫人”,但叶君霖的母亲叶旻不过四十出头,叶君霖和叶景莲出生后不久,叶旻因一场变故废了双腿,故而从未当过叶家的族长。
在叶君霖之前,上一任族长是叶旻的姨妈叶皎阳,因叶皎阳的女儿叶齐早夭,叶旻又断了双腿,叶皎阳临死之前将族长的位置直接传给了年纪尚幼的叶君霖。
乳臭未干的叶君霖只是名义上的族长,叶家的一切事宜实际上都是由叶旻从中操持,说形同垂帘听政也不为过,而叶旻断了双腿之后性格大变,对家中上下十分严苛,不光是对那些门徒和下人,对叶君霖也是苛刻得过分。
叶君霖始龀髫年便成为族长,风光背后,自然也要背负常人无法想象的压力,不管是炼蛊还是练武,叶旻对叶君霖的要求都远远严格于他人。
从七岁那年开始,叶君霖因为未能达到叶旻的要求,而彻夜在禁言堂内被罚跪,便已经成为家常便饭,叶旻对叶君霖的苛刻程度,就连叶家的门徒和下人都看不过眼,差不多也是那两年,叶旻在门徒中找来了一对双胞姐妹休伶、休仟来陪叶君霖练功,这三个垂髫小女便成了难姊难妹。
本是要说说叶景莲的骄纵,之所以说了这么多叶君霖,为的便是从中比对,若是与叶君霖相比,叶景莲的日子简直是天上人间。
叶家是母系家族,历代族长都是女人,男人多是入赘,结婚生子后,男子便离家而去,不再入叶家门,生下的男孩儿年满十三岁也会被遣送离开,唯有叶景莲是一个例外,不光是他的命运与其他叶家男孩儿相比是个例外,他本身出现在这座上上下下足有百十号人的大宅中,也是个例外。
整个叶家百十号人里,只有他叶景莲一个男孩儿。
身为族长叶君霖的弟弟,叶景莲自幼受到家中上下宠溺,自然是不用说,小小年纪便养成了张扬跋扈目空一切的性格,而叶君霖和全族上下对叶景莲的呵护疼爱却仅仅只是一部分,真正造成叶景莲性格如此的,绝对离不开叶旻对他的放纵。
从小到大,只要是叶景莲想做的事情,叶旻从来没有过任何阻挠。
同样身为叶旻的子女,叶景莲和叶君霖受到的待遇,绝对是天壤之别。
叶君霖此时只是问了句叶景莲最近的行踪,因为自己下给齐孤鸿的定身蛊并非没有其他解蛊的办法,而今却有人偏偏要将蛊反噬在自己身上,必然是中间出了什么差错,可是不过只是一句询问,却遭到了叶旻的怒斥。
卧在病榻上的叶君霖望着叶旻,这几年,她已经不大过问族中事宜,大部分交给叶君霖打理,也在帮她竖立族长的威信,但唯独在关于叶景莲的事情上,叶旻对叶君霖分毫不让。
疼痛和委屈令叶君霖有些心酸,望着她虚弱的面庞,叶旻的口气才终于缓和下来,轻叹一声道:“莲儿是调皮了些,男孩子本来长大就很慢,好在他也不过只是贪玩,总归不会惹祸的,倒是那齐家,我听说你在汕头见到了齐家的小少爷,果然是个废物吗?”
叶君霖抿着嘴唇哼了一声道:“齐家怕是真的要亡了,倒是金寒池好像想和那齐孤鸿走近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