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虫自齐孤鸿背后而来,不用猜也知道是出自金寒池之手,可齐孤鸿根本顾不上金寒池,心中竟隐隐替叶君霖捏了把汗。
只是那叶君霖也不是好对付的角色,眼看怪虫直奔自己而来,脸上竟然没有半点儿惊愕之色,不慌不乱地一把攥住床边帷幔,紧跟着墩身踏地腾空而起,纵身一跃便向齐孤鸿而去,一只脚踏齐孤鸿的肩膀借力,身躯在半空中旋了一圈儿正躲过怪虫,而待她再落地时,马靴直奔那怪虫便去!
直到怪虫落地的时候,齐孤鸿才终于看清了怪虫的模样。
只见那怪虫看起来好似一只青蛙,巴掌大小,通体墨绿,竟然好似一块墨翠般,漆黑之中透着隐隐的翠绿色,皮肤好似是透明的,又好像表皮有一层液体包裹,而在那青蛙背上,一个个疙疙瘩瘩的凸起遍布背身。
最为诡异的当属那青蛙的脸,嘴巴大得夸张,两只嘴角几乎到了后颈,除了两只凸起的眼睛之外,额头上还有一只好似眼睛的东西,当齐孤鸿看向那青蛙的时候,青蛙竟好像察觉到了一般,好似有意识似的,额上之眼竟与齐孤鸿相对!
齐孤鸿当即倒吸一口凉气,紧跟着,眼睁睁看着叶君霖的马靴落在了怪虫身上,霎时间,一声“吧唧”的声音在房中炸响,随着那怪虫身上汁液四溅,房里竟弥漫着一股草药与血液相混合的气味。
联想到金寒池之前所为,齐孤鸿立刻意识到那怪虫应该是蛊虫,只是没想到竟然被叶君霖就这么轻而易举地一脚踩死了,齐孤鸿甚至觉得好笑,难不成一直被自己当成神技的巫蛊之术原来也不过如此,莫非只是被自己夸大神化了?
只是就在齐孤鸿这样想着的时候,背后突然响起了一阵大笑,他循声转过头去,便见到金寒池如同个孩子般坐在床上捧腹大笑。
蛊虫乃是金寒池放出的,直奔叶君霖面门而去,显然是想要叶君霖的性命,然而蛊虫就这么被踩死,金寒池不但不怒不慌,反倒大笑,齐孤鸿下意识便往旁边退了一步,与金寒池保持着距离。
越来越觉得这家伙是个怪胎。
而金寒池这么一笑,本来站在对面得意洋洋的叶君霖表情也不由几分怔怔,她眯眼皱眉,警惕地望着金寒池,冷哼一声道:“不过是踩死你一只蟾蛊,莫不是伤心疯了?”
“伤心是肯定要伤心的,”金寒池笑得好似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强忍着笑意挤出来几个字道:“只不过,该伤心的人不是我。”
说到这里,金寒池勉强绷着一脸正色,一只手捂着肚子,在床上坐直了身子,“素闻五大家族中,你叶家当家人叶君霖为了你门下的姑娘们可是舍得拼命的,要是……”
金寒池说到这里再也忍不住,又是一阵笑声爆开,可齐孤鸿和叶君霖却怎么都笑不出来了。
小楼的三楼,除了金寒池、叶君霖和齐孤鸿之外,还有另外两个跟着一同上来的姑娘,此时两个女孩儿正站在叶君霖身后不远处,一脸惊怕地望着叶君霖,只是两个姑娘看起来并无异状,不知道金寒池在得意个什么劲儿。
“别急,别急,”金寒池一边说,一边摸出了怀中一枚镀金的怀表,他按动卡扣,金灿灿的表盖被翻开,金寒池盯着表盘上的秒针,“三,二,一……”
话音未落,其中一个姑娘突然脸色大变,随着金寒池那最后一声,姑娘立马躬身捂住了肚子,一张姣好的面容霎时间花容失色,长大了嘴巴干呕起来。
“金寒池!”叶君霖凝望着姑娘,压低嗓音怒吼一声道:“你对她做了什么!”
此时不需金寒池回答,齐孤鸿心中已有了个大概——金寒池是给那姑娘下蛊了!
在齐孤鸿的脑海中,从他们进门落座再到移步至此发生的所有情况都在他脑海中犹如走马灯一般闪现,一个画面立刻引起了齐孤鸿的注意。
对,是那杯酒,就是那杯酒!
当时那姑娘给金寒池敬酒的时候,反被金寒池按住,轻薄了一番,只是当时在众人看来,金寒池乃是为了轻薄姑娘,可是细细反思下来,那酒却是金寒池先含在口中再喂给了姑娘的。
齐孤鸿清楚记得金寒池始终和姑娘们保持着距离,如若说是下蛊的话,那是唯一的机会。
可是,若真是如此,那蛊是从何而来?难不成说……是金寒池的口中有蛊?
第九章口中有蛊
在齐孤鸿的意识中,巫蛊乃是剧毒之物,怎么可能放在口中?如果金寒池的酒中的确有毒,那他自己呢?
不远处的女孩儿发出一阵阵痛苦的呻吟,身子已经蜷缩着跪在地上,令齐孤鸿不由自主想到了金寒池在甲板上中蛊后的反应,可是无论女孩儿如何干呕,却始终什么都吐不出来。
望着女孩儿痛苦的样子,叶君霖那本就凌厉的面容已然变颜变色,她怒视着金寒池,只是还不等叶君霖开口,金寒池已经擦着眼角笑出来的眼泪,摇头道:“你知不知道一句话,叫做聪明反被聪明误?”
自从金寒池进门的时候就知道这小楼不对劲儿,故而在齐孤鸿的酒杯中下了蛊药。
早在千百年前,巫医不分家,巫术本就是为了救人治病而生,巫蛊也是如此,蛊在白苗手中,乃是起死回生的秘术,后来被居心叵测的人所利用,才有了蛊毒一说,但是就如同有句话说“是药三分毒”,救人的药可能有毒,下毒的蛊也可能救人。
金寒池给齐孤鸿酒杯中下的蛊,如若单独使用,的确会令人中蛊,但是因为那酒中本就有蛊,两种蛊毒反倒相生相克互为中和了,所以金寒池和齐孤鸿服下蛊酒后仍安然无恙。
但是这些叶家的女子深知蛊中有毒,也提前服用了她们叶家的解蛊药,可那种解蛊药与金寒池服下的蛊药相克,她喝下了金寒池喂入的酒,反倒中蛊。
金寒池摆弄着手指头,碎碎念道:“你那蛊酒应该是妊蝎蛊,你给她们服下的乃是蝎子草,而我的蛊药是墨蟾蛊,蝎子草刚好会催生蟾酥蛊迅速蛊发,这样一来……”
“是休伶……”叶君霖双手攥拳,愤愤然地低声咒骂道:“该死……是休伶告诉你的!”
“这也不能怪她,跟着我是她的选择,要怪也只能怪你们叶家没有男人嘛……”
听到这里,齐孤鸿似乎捋顺了休伶和金家、叶家的关系--休伶本是叶家养大的,这一点在海上时,便听那叶姓女子说过,但是后来因为一些缘由,成了金寒池的仆从,而金寒池则是从休伶口中得知了叶家的蛊术。
齐孤鸿听说过,自古以来一蛊一解,不光是每一种蛊和其他蛊不同,哪怕是同一种蛊,因为养蛊的人家不同,炼蛊的方法不同,导致同样种类的蛊彼此之间也有区别,故而每个家族对于本族的蛊术都严格保密,若是炼蛊的方法为外人所知,那么带来的不只是炼蛊秘法泄露,更威胁到家族的生死存亡。
金寒池话说到一半突然噤声,眯眼打量对面的女孩儿,那跪在地上的女孩儿捂着嘴巴,好像是口中有什么东西即将呼之欲出,可是还不等她将手放开,口中却突然发出一声诡异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