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凑过来扫了两眼,又蹲下来在大丫的身上又捏又摸的,就好像是在挑拣货物,弄了半响,才抬起头。脸上也挤出了一丝笑容,说道:“不错!”
“我早就说了,肯定没事的!”
老赵兴奋的搓了搓手,凑上去问道:“孙家那?”
女人没回答,只是拢起了袖子。绕着大丫转了一圈。
对于这个女人,我的观感很差,一是她有一张哭面,给人的第一感觉很不好,二是她对大丫挑挑拣拣的,对于死者不尊重,三是我在她身上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烧香的味道。
身上能带有这种味道,说明她在家中经常烧香,很可能和我是同一类人,专门赚死人钱的。
赚死人钱,却对死者不尊重,这样的人,连最起码的职业道德都没有。
“给!”
老赵看着女人,一脸的肉疼,迟疑了半响,摸出一个白纸包递了过去。
女人接了过去,枯瘦的手指捏了捏白包,继续绕着大丫转。
老赵咬了咬牙,又递过去两个白包。女人这才满意的点点头,脸上再次露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说道:“孙家那边你放心!”
“哎!”
老赵堆着笑脸奉承道:“你徐媒婆办事,我肯定放心!”
一边说,他一边陪着女人向外走。看着女人走出院门,他恨恨的跺了跺脚,张了张嘴骂了两句,不过没敢骂出声。
“那个女人是谁?”
等老赵重新进屋,我疑惑的问道。
“阴媒!”
老赵吐了一口唾沫。没好气的说道。
说完,他斜了一眼赵大丫,张了张嘴,小声骂了一句赔钱货。
骂完,老赵想起我还在。赶忙转移话题,说道:“她叫徐影,算起来和我们家徐兰还是表亲,可他妈的一点情分也不讲,刚才黑了我一千五!”
我顿时了然。一个白包五百块钱,三个一千五,确实有点黑。
不过黑他也正常,如此对待自己闺女的我还是第一次看见,要不是赵大丫长的确实和赵成很像。我差点怀疑大丫不是老赵亲生的。
“阴媒?”
我嘀咕了一句,媒婆我们那也有,不过阴媒确实没有。
“就是给死人保媒的,干这活,损阴德的。她绝对没有好下场!”老赵一肚子的气,诅咒着那个徐影。
说完,老赵叹了口气,解释道:“不塞钱不行,一旦徐影在孙家那头说点什么,钱就会减少!”
“尸体也分三六九等的!”
指了指躺在木板上的赵大丫,老赵又为我科普起来,说大丫的品相绝对是上等,可为了堵上徐影的嘴,还是送钱安心。
我皱了邹眉。这根本是不拿死者当回事,而是把死者当成了一件货物,老赵有一句话没说错,这么干,确实是损阴德。
“王大师,您放心,有徐影那个臭婆娘递上话,明天咱就能拿到钱,到时候绝对一分也少不了你的!”
老赵似乎很怕我提前走,又安了安我的心。
“嗯!”
我点点头,没啃声,刚刚那个徐影身上除了烧香味,还有一股淡淡的尸臭味,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经常接触死尸染上的。
白老板也没吭声,只是一直盯着赵大丫看,似乎想要从她的脸上寻找某些我还没发现的东西。
进村的时候已经是三点多了,又折腾了这么半天,天已经暗了下来。
老赵把一楼的房间收拾好,用作我和白老板休息用,至于徐兰,自从回来后,她和赵成始终没下来。
“我也上去了,晚上有事,您一定要帮我解决啊!”
弄好一切,老赵上楼,临上去前,他特意交代了一句,似乎已经预料到,今晚会发生一些不一样的事情。
晚八点,上高村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平静。
狗叫、鸡鸣,各种声音突然间消失,特别是楼上的老赵一家,自打上楼,他们一家三口便吵吵嚷嚷的,可八点一到,他们也安静了下来。
“老赵?”
我站在楼梯口喊了一嗓子。根本没人回答我,二楼的灯关着,卧室的门也关着。
“再不出来我砸门了?”我又喊了一声。
“别啊!”
二楼卧室的门开了一条缝,老赵探出头,不断作揖,一脸惊恐的示意我别出声。
“怎么了?”我疑惑的问道。
老赵把手放在嘴边,再次示意我别出声,朝窗户努努嘴,让我自己去看,然后便缩了回去。
来到窗边,我向外望去,愕然发现,村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条火龙,一条由灯笼组成的火龙。
我仔细看了看,发现是灯笼在前,轿子在后,看这些轿子行进的方向,应该是孙家。
轿子大部分是两人抬的,偶尔有一乘轿子是四人抬,抬轿的基本上都只有一个僵硬的表情。
“鬼抬轿!”
我心里顿时冒出一个词。同时也诧异,孙家到底是干什么的,引的这么多的鬼前去祝贺。
由灯笼组成的火龙渐渐消失在孙家的门口,狗叫声渐渐响起,上高村又恢复了原本的样子。
“外面有东西经过吧?”
下到一楼,白老板好似早就知道了一切,轻声问道。
我点点头,把情况说了一遍,孙家很可能不是老赵口中的那个赚正经钱的人家,而是而我一样,赚死人钱的。
看老赵的模样,刚刚那种事情他经历过不止一次。
“新人谢酒了!”
门外这时突然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
我和白老板对视一眼,什么谢酒,赵大丫根本没嫁过去,老赵也没提过这件事。
下一刻,院门吱嘎一声开了。阴媒徐影面无表情的走入院子,再次喊了一声:“新人谢酒了!”然后摸出一张写着字的黄纸,在院子里点燃。
橘红色的火光散尽,有些迷茫的赵大丫出现在院子中间。
阴媒徐婆走上前。将一根红绳绑在赵大丫的脚脖上,另一端绑在自己的中指上,绑好后,面无表情的向外走。
赵大丫回头看了我和白老板一眼。目光中满是惊恐和无奈。
“走吧!”
我和白老板对视一眼,有些无奈的说道。
赵大丫这样我们不能坐视不管,而且看样子,老赵那个王八蛋早就和孙家换了婚贴。
刚刚阴媒徐婆烧掉的黄纸上写着的应该是大丫的生辰八字,否则大丫根本不会出现。
那根红绳也很有讲究,应该叫姻缘绳,一头系在大丫的脚上,一头系在媒婆的手上。大丫根本无法逃离。
走到门口时,我回头望了一眼,果然在二楼的窗口看到了老赵夫妻。
“等着!”
我回头点了点老赵,便和白老板一起跟了上去。
孙家在村里的最东头。属于上风口,阴媒徐婆的速度不紧不慢,正好能让我们跟上。
大丫没有回头,好似已经认命,麻木的跟在阴媒徐婆的身后。
走到孙家门口,徐婆停了下来,她在等我们。
“娘家人!”
走到近前,徐婆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递过来两朵小花。
我沉默的接过小花,分别别在自己和白老板的胸口,和大丫一起走入了孙家大院。
孙家的院子很大,里面摆了十桌,留给娘家人的那一桌在前面,我和白老板坐下后,仪式正式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