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道,“你似乎已经死了?”
九千胜道,“你连一个死人都打不过,所以,你更该死了!”
我斩钉截铁的语气道,“但是,我还活着,你杀不死我!”
九千胜一副悲天悯人的感慨神情,道,“命运是什么?难道命运就是一条条看不见的锁链?你连这个永恒真理都看不出,也敢说我杀不死你?刚才,我其实有九次可以杀你的!”
我道,“错!”
九千胜,“哪里错?”
我道,“那是我故意露出的破绽,就想看清你的虚实,不过你很聪明,没有上当。”
九千胜,“也罢!既然你看清了,就让你见识一下,我九千胜真正的虚空奥义!”
我道,“你一个死人,真要逆天行事?”
九千胜,“杀了你,夺了你的造化,死而重生,我确实可以逆天行事!”
平静的昏暗被打破。
瞬间没入天摇地动的无尽波动中。
九千胜的虚空法则,是三界一门大时空术的延伸,每一次划动古剑,头顶上的那片天,就会被割裂一道口子,冥冥中,万物的意志都随他而动。
那是一方绞杀之剑。
我也不再在有所保留,一念八字法则疯狂扫出,同时,也在抽离“荒村印记”内的本源,替我加持,不至于体内损耗一空,短短一个时辰不到,我已经施展数次八字法则。
这里的大地,无比坚硬。
即便是无上巨头最强一击,也无法击穿地面,倒是这里的天,比较脆弱?
这一切,仿佛倒转过来了?
体内的楼凝月,可以看清外界事,不过此刻,她除了干着急,也没有什么办法相帮。
“荒域,我若杀不了你,就交你这个朋友。”斗杀了大半日,九千胜突然冒出一句。
去你大爷的!
“九千胜,我若将你埋了,就给你上一炷香。”我争锋相对反驳道。
时间荏苒,一日过去。
荒村印记的本源,都几乎被我挥霍一空,一念八字,实在需要太庞大的造化命源……而对面的九千胜,不受一点影响,似乎这真是一个死人?
又攻伐了大半日,气力枯竭,“轰隆隆”的响音中,我被镇压在一条时空裂缝中,无法挣脱,随即,就见一条条粗大的秩序锁链,绑缚身上,将我的气机封印了。
“完了!”我无奈暗叹一语。
此时,九千胜的古剑,已横在我脖颈处,“荒域,死人不怕死,所以你输了!”
我道,“出手吧!”
九千胜左手一沉,搭在我肩膀上,拎小鸡仔一般拖拽着,带一步步往黑暗中走去,他的手很阴冷,仿佛刚从坟墓爬出来的丧尸一样。
九千胜,粗布麻衣,背负锈迹古剑,一个像活人的死人,却能将我镇压了。
这一点,让我郁闷不已。
怎么说,我也是无上巨头,掌控一念八字的禁忌法则,不该这么弱的?现实摆在眼前,想不相信也没有办法,此刻,我身上绑缚一根根虚空铁链,被九千胜拖拽着,走向未知的黑暗。
我道,“杀我,还要寻一个风水宝地吗?”
九千胜没有回应,自顾皱着自己的路。
不死心,又说了几句,依旧没有得到回话,正在此时,黑暗退去,前边有光亮,刺眼炫目的光,我们两个,仿佛在走入一片古老梦幻般的仙境?
蓝的天,归的云,阳光刚刚升起,照在红的花,绿的叶子上,叶子上还带着晶莹、透明的新鲜露珠,风也是新鲜的,新鲜而芬芳,就仿佛像多情少女的呼吸。
一言不发的九千胜停下。
在我们前方,是一片山川秀丽的景色。
图画般的山林问,还亮着一点点灯光,映着那一幢幢亭台楼阁,竹篱茅舍,也映着那一道瀑布。
一道宽阔无边的瀑布从天而降,飞珠溅玉,灿烂如银。奇怪的是,这么大的瀑布自半空中倒挂而下,泄入湖中,水声并不震耳,反而如鸣琴奏玉,听来更觉神清气爽,显然水力已被巧妙的渲泄了很多。
风声中似乎隐隐有丝竹声传来,衬着瑶碧般的流水声,使这图画般的山谷,看来更平和而安静。
死寂黑暗的世界,居然还蕴藏这一片净土?
九千胜望着前方,显得有些沉迷,总算开口了,“荒域,这里景色怎样?”
我道,“很好!”
九千胜道,“好在哪?”
我说道,“万物生机勃勃,绿意摇曳,春风扑面,会让人心中平静舒坦!”
现在,我有些忘记自己的处境了。
九千胜却在摇头,唏嘘一口气后,道,“可惜的是,世上一些最危险,最可怕的事,往往就是隐藏在这平静中的。”
我诧异道,“这里也有危险?”
九千胜道,“看似仙境,实则地狱土!”
我虽然不能动,双眸却在骨碌转动,扫视能看到的山水,道,“不会吧?”
脚底下,一块石头被九千胜踢开,滚落的石头,还压塌了一丛灌木,紧接着,我就看到一副诡异的画面,葱葱郁郁的灌木丛下,居然铺满了白骨?
顺着地面望去,每一棵树下,每一株花下,都散落着无数尸骨,只不过皆被草树遮掩了,没想到,如此春意盎然之下,深埋着如此景象?
我道,“这些死人骨骸,就是植物的养分?”
九千胜道,“可以这么说!”
沉默了好一会,我才开口,“怪不得你要将我带来此处,原来……也想让我的尸身,埋葬于此!”
九千胜道,“这个结局,你是否满意?”
我自然是摇头,“好歹我也是无上巨头,就不能给我竖一座坟吗?没有墓碑的坟也行,我不想死后暴尸荒野,落得一个死无葬身之地的结局!”
可惜,九千胜没有那份任慈心,被他一口拒绝了。
突然想起什么,我好奇道,“九千胜,刚才你说的危险,是源于何处?”
九千胜道,“你一个将死之人,还如此多话!”
我道,“总不能死不瞑目吧?”
九千胜简单道,“等!”
莫名其妙的一个字,但是他的表情,真是一副“等待”神色,有一丝凝重与不安,那种危险,居然能让他产生这种表情,我越发好奇了。
没有雾,淡淡的白云缥缈,看来却像是梦一样。一阵风吹过,苍松间的昏鸦惊起,西天一拣斜阳更淡了,然后暮色就已笼罩大地。
再望去。
落日忽然从一片苍茫混沌的云层中露了出来,落日已经红了,很红。
九千胜开口,“荒域,问你一件事,你说落日最红的时候,就是它即将沉没的时候,人呢?人是否也如此?”
我无言以对。
毕竟这位“江湖浪子”的说法方式,我一直没能适应。
夜已深,四下静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