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停车场有上下两层,李小曼说来张小燕家的路上心情不好,找不到车子就以为自己记错,停到负二层了,就决定下去看看,而负一楼还有微弱的信号,下面却没有,而她在负二层迷路,转了半小时才找到出口,当时心烦意乱只觉得全世界都在跟她作对,就准备上楼打车回家,可走到电梯附近又看到车子。
随后就是上车,无法发动,李小曼被气个半死时,却发现车门又打不开,这时候她觉得不对劲才想到给我打电话。
而我问她,为什么我来了之后发现她在车里昏倒?
她紧张起来,即便电梯里只有我们两人却左右看看,这才说:“我是被吓晕的,我看到变态了。”
李小曼说她给我打了电话之后,却从车内后视镜里发现车后藏着个黑人,非洲兄弟,而她扭头再看,那人却没影了,就在李小曼刚松口气时,余光却瞟到黑人兄弟就扒在她身旁的车窗,黑黝黝一颗脑袋,咧嘴诡笑,一口大白牙,当时吓得她心肝直颤,下意识向后躲避,却随即发现那黑人将手伸进车里。
车玻璃就好像一幕水波,被他的胳膊穿过,李小曼虽是丨警丨察却也是女人,接连变故将她吓得没了章法,拼命向后排爬去,直到察觉一只手揪住她的头发,再也承受不住心头的压力,沉沉晕倒了。
我一听这黑人兄弟就满头雾水,搞不清是哪里冒出来的变态,电梯停止,我决定先救了张小燕再说,而她家的门依然敲不开。
不过又把邻居敲出来了,那中年男人张口便骂,还要报警抓我,李小曼替我解释才澄清误会,可这人也没有张小燕的电话,毕竟那是段局老婆,瓜田李下的,谁会主动留她号码?
担心张小燕的安危,等不及开锁人员到来,便由她家邻居领着上楼,都是一个系统的同事,简单解释,楼上的住户同意让我翻他家窗户。
有些危险,不过保障工作做好也没什么大问题。
撕了两条床单凝成绳子,将我牢牢束住之后便从客厅窗户吊下去,我离开前,张小燕家还开着灯,但我在窗外再看,里面却黑洞洞,伸手不见五指。
客厅玻璃没锁,我悄悄拉开窗户侧耳倾听,没有动静。
正要钻进去,却感觉额头一凉,有什么东西滴在我脑袋上。
伸手摸一把,下意识抬头看去,却发现楼上的窗户里,原本正关切的望着我的李小曼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颗黑色的脑袋,瞪着眼,吐着舌头看着我。
一瞬间,我想到了黑人兄弟,可那五官轮廓却绝对不是黑人,反而像是黄种人的脸上刷了一层厚厚的墨汁,而他半个身子探出窗外,眸光阴森,戏谑残忍的眼神与他嘴角垂下的涎水,一起落在我的脸上。
一个对视之后,他咧开嘴,嘿嘿怪笑,我心中一惊,便见他抓着一把水果刀,伸手要将床单割断。
“操。”我大骂一声,顾不得其他,松开绳子便要将窗户打开赶紧逃进去,可身子一坠,还是掉了下去。
万幸的是我一条腿已经探进窗里,虽然松手可腰上还绑着,好悬才没有摔成肉酱,可半个身子后仰,胳膊肘却磕在冰凉坚硬的墙体上,磕住麻筋,浑身不受控制的抽搐起来,而那上一层楼的怪人已经消失。
下一秒再次出现。
端着热水壶,壶嘴冒出的袅袅蒸汽在夜幕下格外明显。
一刹那,我双眼瞪圆,顾不得疼痛,手忙脚乱的往屋里爬,那一壶滚烫的开水也从天而降,就好像被扔进装满丨硫丨酸的浴盆中,全身没有一处不痛,我惨嚎起来,胳膊腿胡乱蹬踹,也不知怎么就掉进张小燕家的客厅了。
疼痛稍减,我见茶几上放着几个苹果,抓起来也探出窗外,对着上面的脑袋狠狠砸了过去。
哎呦一声,却是女人的呼痛,李小曼骂道:“郑秋你发什么疯?”
定睛一看,楼上窗户里探出的人,正是李小曼和那家的住户,原本看到的黑人兄弟消失的无影无踪。
愣神的功夫李小曼已经跑下楼叫我开门,而我看那床单拧成的绳子并没有被割断,我身上除了沾染灰尘也没有半点被水浇湿的地方,这才恍然大悟却也不禁后怕起来。
是幻觉,幸亏绳子绑得牢,否则我在空中一顿手舞足蹈,非得掉下去不可。
师父说的没错,抓鬼要闭上眼,不看就没事了。
开门让李小曼进来,楼上和对门的邻居也想一窥究竟,我严厉呵斥将他们赶走,随后在屋里呼喊张小燕的名字,边喊边找。
客厅,厨房,餐厅,书房,两间客房,卧室,空无一人,床下桌下衣柜里也是如此,李小曼连冰箱都打开看了!!
徒劳无获,李小曼问我:“会不会是你下去找我,她也在那个时候出门了?”
我看看宽敞却空荡荡的屋子说:“不可能,刚刚我看了衣柜,没找到她那年鹅黄色的睡衣,她怎么会穿着睡衣出门?”
李小曼说,段局来了,张小燕被鬼上身什么事干不出来?别说穿睡衣出门,裸奔都是正常的。
我依然摇头,因为张小燕那双布艺脱鞋就在床边摆着,就算是鬼上身也没理由穿着睡衣却脱了脱鞋不是?
李小曼嘀咕:“观察的真够仔细,我怎么不记得她穿什么样的脱鞋。”
说着话,李小曼偏要去卧室里看那双脱鞋,而我则走到段局父子的遗像前仔细打量。
一张条案两张像,一方香炉两炷香,一幅联子两人用,一对白蜡两点光。
除此以外再无他物,而段蛤蟆沾了父亲的光,蹭那一副挽联所描绘的劳苦功高,造福社会。
天上大星沉万里普世皆惨淡,幸有遗训诲三军同僚莫悲哀。
这幅挽联可是把段局夸上天了,不过坦白说,在仙居园背了四个月古文,我随便编一个都比这马屁精写的好,他的联子都不工整,要是我写,下联就是:人间寒雨迸三军笳鼓共悲哀。
不禁自得起来,可将那挽联看了两遍,却又哑然失笑,左右各一联,藏了四个字——普天同幸。
我不信这是意外,肯定是送挽联的人故意挖苦段局。
正想着,李小曼喊我,我走到卧室便发现她侧脸贴着墙上挂着的镜子,对我说:“你来听,这后面有水声。”
我将脸凑过去,果真有哗啦啦的水声隐约传来,我说是不是开春了暖气防水?
却又想起段局家是地暖。
在墙上敲了敲,墙是实心,而李小曼捣鼓两下,在那嵌在墙里的镜子下发现一个把手,用力一拉,一股带着香味的湿润暖风扑面而来,墙后并不是我想象中段局藏钱的暗室,而是一个隐藏的浴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