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他详说，宋瑶告诉我，有位比他大好几级的官，与他背后的靠山不太和睦，而这人目前负责一片荒地的开发，是市里的重要干部，荒地原先是坟地，所以宋阳让我搞出些事情，就像当初的他，焦头烂额，无法向上面交差。

坦白说，这事不难，我有一百种办法让一片原先是坟地的荒地发生事端，第一个办法就是师父，随后他有九十九种。

可这是人干的事么？不说官的好坏，搞开发对老百姓有好处，我要敢跟师父张这个口，他绝对打死我。

我将为难写在脸上，对宋阳说：“宋局，这事不太好吧？我师父绝对不会答应的，你要是谁家闹个鬼还成，害人这事。。。。”

不等我说完，宋阳一挥手，不耐烦道：“早就告诉你了，政治没有善与恶，好与坏，只有成与败，上台与下台。”走到身边与我并肩而立，宋阳搂着我的肩膀向车前带去：“小郑啊，市局的新楼，哥给你了，你要是觉得不方便，我把李小曼调到其他单位去，总之不能给你脸上闹难看，哥哥体谅你，照顾你，你是不是也得帮帮哥哥？听小曼说，你和老婆闹不愉快，离婚了？要哥给你介绍一个嘛？我觉得小曼就挺好，你们夫妻俩努努力，哥上去了，这位子可以留给你老婆嘛，哈哈哈哈。”

说了一通怪话，宋阳拉开车门坐了进去，尔后又摇下车窗，很下流的说：“年轻人虽然有劲，但也要注意节制嘛，哈哈哈哈，你不用考虑了，一会我叫小曼来跟你商量细节，哈哈哈哈。。。”

看着宋阳的座驾扬长而去，我真不知道他笑哪根鸡毛，根本没听懂他说啥。

转身要回去，师父却背着手从一间平房后面走出，看那架式就是跟踪我来着，我心里骂一句为老不尊，脸上还乐呵呵的问：“师父，你咋来了？”

他面色阴沉，问我刚刚与宋阳聊了什么？

用脑袋打赌，他全听到了，所以我也没有隐瞒，并且着重点出自己是个正直的，善良的，清白的好人，绝不会帮宋阳做伤天害理的事。

师父却说：“没什么伤天害理，那小家伙说的没错，有成败，无善恶，只是这里的水太深，咱们蹚不起所以师父才不让你插手。。。他还说什么了？”

我说没了。

师父勃然大怒，抬手要拍我脑袋：“你当师父没听见么？又是楼房又是女人，许诺了一大堆，说，你到底背着我做什么了？”

真是冤枉，我赶忙解释。

这四个月来，除了上厕所，其他都和郑启明在一起，我能背着他干什么呢？手机都被他抢去看电影了，而且我都不知道宋阳那一番话到底是什么意思，说是许诺好处，可把一整栋大楼给我，这不合理吧？

师父半信半疑，我一把大腿说：“这样，咱把宋阳叫回来问个清楚。”

他皱眉道：“没必要，跟当官的打交道，不能把话说得太清楚，因为他们永远不会跟你说清楚。。。你去看看吧，谁知道咱爷俩或者你家人，是不是有把柄落他手里了，去看看，必要的时候可以给他做事，有结果就跟师父报告。”

拜师之后第一次下山办事，吃了顿饱饭我还洗了个澡，虽然用不上，却依旧带着郑启明送我的所有小玩意，就好像得到新玩具的孩子，总想拿出去显摆一下。

一身黑色运动服，黑色鸭舌帽，背着黑色运动包，跟郑启明道别之后，雄赳赳气昂昂的下山，我边走还边唱歌呢：“小鸟在前面带路，风儿吹向我们。。。”

路口等了五分钟，我的御用老司机，李小曼同志开车赶到。

李小曼依旧美艳的令人窒息，而寒冬过去，天气转暖，那单薄的衣服也将美妙的身段完全勾勒处理，可她的手搭在方向盘上，白皙的脸蛋对着前方，只给我一张侧脸，从头到尾都没看过我一眼。

我有些纳闷，喊了一声：“小曼？”

她扭头，生硬的笑了笑，笑容中隐藏的疲惫与沧桑，被我轻易捕捉。

我问她怎么了，是不是有心事？

她说没有。

李小曼是个直来直往，有一说一的性格，可这种性格一旦不想说，那嘴巴比刘胡兰还硬，只好找机会再问。

是我打电话叫她来的，不知道宋阳有没有跟她沟通，我便问道：“宋阳叫我办事，你知道啥事不？”

她点头说：“知道，原本他想让我做说客，我拒绝了，你们的事还是自己面谈比较好，我不想参与。”

她一女孩子确实不应该参与这些破事，可话从她嘴里说出来便让我很不舒服，觉得彼此之间有了距离，可我与李小曼的距离，其实只隔着一个小琴。

轻轻嗓子，我故作随意道：“这段时间怎么不来看我呀，是不是谈恋爱了？重色轻友。”

她又摇头说没有，随后一只手支着下巴，胳膊搭在方向盘上，侧过身，眼神有些迷茫，喃喃自语：“郑秋你变了，变得陌生，变得让我害怕！”

我皱起了眉头，问她什么意思？

她说：“我知道小琴离开让你很难过，可你不该做那些事，小琴未必回不来，她不希望看到你如今的样子，何况。。。除了小琴，你还有其他人。”

出门没看黄历，难道我今天就要遇到许多打哑谜的人？

我让李小曼把话说清楚，我变成什么样子，又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

她平静道：“段局父子的案子，是我经手的。”

我问她什么案子，她说：“命案，段局父子死了！”

“死了？”我惊叫起来，转头欲问个详细，却发现李小曼目不转睛的盯着我，顿时什么都明白了：“你怀疑我啊？天地良心，真的与我无关，他们怎么死的？”

她说：“就在你原先工作的火葬场，跳进焚尸炉里自杀了。”

我亲身体会过在燃烧的焚尸炉里等死的感觉，一听段局父子的死法，立刻感到一阵恶寒，却也知道李小曼怀疑我的原因了。

要死不死的，跑那里自杀，这不是给我身上泼脏水嘛！

在李小曼手背轻拍两下，我认真道：“不是我做的，相信我！”

李小曼却露出那种被伤心之后的苦笑，摇摇头，从随身小包里掏出一根细长的女士烟，点燃后，十分优雅的吸了一口。

“小曼，你什么时候学会抽烟了？这可不好！”

李小曼回道：“寂寞的时候，难过的时候，想哭的时候。”

这就让我无法回答了，我跑到墓地里守着一个老头和一群死鬼，她能比我寂寞？能比我这没了老婆的男人难过？

啥事都没有，人家就是想哭，我也挺佩服这种玩伤感的女人。

我没说话，李小曼自顾自道：“郑秋，原来我有点喜欢你，你知道吧？”

我心肝一颤，正襟危坐：“有那么点感觉吧，你要跟我表白？我有老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