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急从权，我的腿不方便，就直接拉开副驾驶的门坐了上去，说道：“我是丨警丨察，现在征用了你的车，往前开，帮我传一个没穿衣服的女人。”

她双手把着方向盘，没有扭头，直勾勾盯着前方将我的话当做耳旁风。

我有些火了，就戳她胳膊，问她帮不帮忙倒是给句话呀。

她这才扭头，车里很黑，没开车内灯，也不知抹了多浓的粉底，却能看到那张脸白惨惨的，也不知抹了多浓的粉底，但轮廓还算精致，大眼睛高鼻梁小嘴巴，长得不错，她慢吞吞说：“我在等人。”

我说，这里都被丨警丨察清场了你还等什么人呀，是不是在医院里值班的？赶紧开车我带你看个牛逼的，你要等的人，我叫丨警丨察给你带过来。

她将信将疑的看我一眼，也没说在等谁，慢吞吞地着车，起步，挂着一档就往前爬，敢情她刚考到驾照？

我说你开快点行不？还没我走的快呢。

她说开快了不安全，容易出车祸。

我火了，我正着急呢，你跟我磨磨唧唧的：“出车祸老子陪你一起死，行不行！”

她说：“好，你坐稳。”

干脆利落的换挡，一脚油门下去，车头呼呼往前冲，我像让大石头打中一样被压到座位上，大喊着慢点慢点，她却不减速。

心惊胆战让她开到了太平间后门，两扇铁门关闭着，她停下车按响喇叭，门房老头出来将铁门打开，我探出头喊声大爷，大爷不理我。

只好爬到那女人身上，一只手按着她的大腿，将司机那面的玻璃摇下，又问：“大爷，刚刚有没有飘出去个女人？”

大爷开了门，神情呆滞，眼底空洞，干巴巴又极其缓慢的说：“没。。。有。。。”

没有个屁，看他模样就知道被鬼眯眼了，也就说那老板娘已经出了门。

叫女司机赶紧开车，她又是一脚油门冲了出去，我还没坐好便被惯性带的摔在她身上，脸正好对着咪咪，这可尴尬了，赶紧爬起来咧着嘴道歉，不过她还是面无表情不理我，看来没有介意，我便看向窗外。

太平间后门是大片没有开发的荒地，十分空旷却没有半点灯火，也看不到老板娘飘着的身影，索性只有一条坑坑洼洼的马路，也不知道老板娘往哪儿跑了，我就叫她一直开，开到头若是还没找到，只好放弃了。

在马路上开了三五分钟，车子一路颠簸，已经哼哧哼哧的快要报废，再没有之前脱缰野马的雄风，我忍不住说：“大姐你这啥车啊，还会喘气儿呢。”

她回答：“被翻新过的二手车，买车时没注意被骗了。”

这时我才发现车里的仪表盘居然全是黑的，难怪不开车内灯。

我问她：“你这仪表盘也是坏的？油耗和时速表都没有，你这车还能开呀？”

她说能，便不再多说继续开车。

看来我想错了，这是个老司机呀。

这时已经看不到医院了，坎坷不平的路一直延伸到前方没有尽头，马路两边都是荒地，既无灯火也无人家，老板娘也不知道是不是顺着这路飘走的，黑暗里只有我们这辆车的车前灯在亮，照明范围又不广，我就跟盲人瞎马一样。

也不知道开到了哪里，还好一条大路通罗马，我才没有迷路。

荒郊野地的，黑暗中也不知道有没有什么东西，不过女司机倒是淡定自若，一直默默开车，我便叫她停下吧，再开下去这车指不定就散架了。

说着我掏出手机准备给李小曼打电话，发现有几个她的未接电话，才想起来之前在太平间藏着时调的静音忘记调回来。

我回拨过去说：“老板娘已经飘了，他娘的找不回来，你联系宋局吧。”

李小曼惊讶地说：“郑秋，你在说啥呢，老板娘还在冰柜里啊。”

我一听懵了，说道：“你被鬼眯眼了吧，我亲眼看见她消失的。”

李小曼气急败坏：“眯你个大头鬼啊，亏我刚刚还担心你。”

这时电话里传来四个学生的声音，他们帮李小曼作证：“郑大师，李姐没骗你，我们几个一起在冰柜旁边守着呢。”

没有飘走？这就奇怪了，看来他们五个人都是清醒的，可是我确定自己没看错啊。

难道是我被鬼眯眼了？

李小曼再次接过电话，冲我埋怨：“你啥也不说就一个人跑出去，我一看老板娘的尸体还在，担心你出事，给你打了好多电话你又不接。”

我只好软言细语安抚她几句，告诉她我马上就回去，这时候我想起来个事，抬头问女司机，：“大姐，你刚不说你在等人么，我们马上回去，要不要把你朋友喊出来？”

她说好，我问，朋友叫啥？

她说，赵银花。

我让李小曼去医院打听这个赵银花，李小曼却惊叫道：“你找她干嘛？死掉的老板娘就叫赵银花！”

我瞠目结舌，嘴巴颤动着想说什么，却不由自主安静下来，眼睛偷偷瞄向边上的女司机。

我刚刚明明叫她停车了，可车子还是保持原来的速度往前哼哧哼哧。

她目不斜视看着前方的黑暗，好像从上车就保持这个姿势不变，仿佛黑暗里有什么她渴望的东西。

我不敢再跟李小曼多说，说了句待会再打给你就先挂了电话，声音还不自觉小了很多。

我小心翼翼地问女司机：“大姐，赵银花是你什么人啊？”

她果然是没什么反应，淡淡地说：“朋友。”

我心里越来越不安，硬着头皮说道：“大姐，你回不回去啊？你要回去咱就掉头，不回去就停车把我放下来，我自己走回去就行了。”

话刚说完，我突然发现她的眼角溢出两滴泪水，她有些悸动地说：“不停，我要回家。”

非但不停，反而加速，车头发出快死掉的老头剧烈咳嗽才有的空洞的震动嗡鸣声，道路又不平，车子简直要飞了起来。

我吓得浑身冒汗，赶忙揪出安全带系上，大喊着叫那女人停车，她却置之不理。

这女人性格古怪着实吓我一跳，但我同时心里有了一些猜想，便对她说道：“大姐，人死不能复生，你别太伤心了，而且跟着赵银花做小姐真的不是啥好出路啊！”

老车在坎坷不平的道路上飞驰跳跃，继续给那女人做劝说：“做小姐没出路啊大姐，你先停车，这样太危险了！如果有困难我帮你，一定给你找个好工作！”

女人置若罔闻，眼角含着泪一言不发。

一路疾驰，而这条路也邪门，没有任何车辆行人不说，连个拐弯和岔路都没有，直挺挺不知通到哪里去。

这女人疯了，我大脑飞速运转，思索脱身的法子，这车子快被开飞了，路面又坑坑洼洼，我的腿又有伤，跳车还是算了。

拿出手机找李小曼救我，发现已经没信号了，肯定是地方太偏，我放弃挣扎，看这女人也没有伤我的意思，听天由命吧。

只能在心里祈祷千万不要出车祸，车子千万不要散架。

不知开了多久，就在我心脏都快被颠得吐出来的时候，车速终于减慢，拐进了这一路上第一个路口。

竟然是一个小村。

不知道村子多大，天色太暗，车子前照灯光下只能看到村口几间带院的平房，墙体斑，驳木质院门，显然有些年月，而在黑暗里还能看到隐约的房子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