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提，李小曼的这位亲戚很有特点，不苟言笑是一个，再一个便是名字——成恵婉。

那天下午，我和刘胖子正在中医铺喝茶吹牛，他的手机突然响了，接起来没听几句，就听见他说，“滚蛋，男人不帮。”

我问他发生了什么事。

他却立刻换了一副面孔，笑眯眯的说，“没什么事，咱再吹会牛逼，听胖哥给你讲讲，当年与前头村第一美女不得不说的故事，嘻嘻，限制级的哦！”

限他妈个腿，他比我还处男呢，能限制到什么地步，整天不干正事，给我讲不知道发生在谁身上的小黄文，听得耳朵都起茧了。

胖子端起茶杯，小抿一口，刚要继续说，我的电话也响了响了，是火葬场我那小李徒弟打来的，而胖子伸长脖子瞥一眼，嘀咕一句骂人的话，端起茶杯十分心虚的溜走，我按下接听，小李怯弱的喊了一声：“师父？”

我问他有什么事？

小李吞吞吐吐的说，“师父，我想求你帮个忙，你能不能帮我求求刘大师，让他帮我爷爷。。。”

我头如斗大，赶忙打断：“说正事，别跟我兜圈子，刚刚是你给胖子打得电话？”

小李说，是他打的，但一提帮忙，胖子就拒绝了。

小李是个老实孩子，说实话，我还挺喜欢他的，虽然说他平时沉默寡言，但是以前我在火葬场上班时他对我十分尊重。

想到小李从未开口求过我，我当下便拍着胸脯让他有事尽管开口。

小李赶忙道谢，然后告诉我，他找刘胖子帮忙是想给自己爷爷迁坟，这种事马虎不得，需要胖子指点一些其中的忌讳，如果能亲自帮他爷爷选一处风水上佳的宝地，那就再好不过了。

这事简单，虽然我不觉得风水有什么用处，可刘胖子经常揽到这种生意，看上去不费什么力气，可他指点起来也是头头是道，小李不是外人，应该帮一把。

但我还是多说了几句：“一会我跟胖子说吧，不过师父得劝你一句，一命二运三风水，四积阴德五读书，风水的作用排在第三，可人力却可以改变命运，不努力的人注定贫贱一生，阳宅阴墓的风水再好也没有用处，何况。。。。。。德不配位，必有灾殃啊！”

我是苦口婆心了，能不能听进去还要看小李自己。

可他沉默片刻，说道：“师父，我家想给爷爷迁坟，并不是希望走个好运，当年我爷爷还在世的时候，就找了一位风水先生来相地，位置很不错，还说会福泽后人，可爷爷死了，那墓地非但没有见效，我家反而一天比一天穷，从那时起，我们就再也不迷信了，可是。。。。。。”

小李说的很沉很慢，我没有插嘴，静静等待下文。

“可是近几年，我爹夜里总会梦到爷爷，说自己埋得地方不吉利，要我爹给他迁坟，否则家里会遭倒飞来横祸，可迁坟要花不少钱，家里实在拿不出便一直拖着，直到一个月前我爹干活的时候摔断了腿，家里逼不得已，这才决定动土了！”

原来还有这档子事，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小李爷爷真的托梦，不过这与我无关，小李张了嘴，我照办就是。

安抚了小李，我便给胖子打电话，这孽畜端着茶杯，优哉游哉的回来了，我气不打一处来，问他：“小李是我徒弟，挺老实的孩子，好不容易求你一次，你拽的跟他妈二大爷似的，打我脸呢？”

胖子浑不当事，无所谓道：“你徒弟又不是我徒弟，话都没说过几次，也不提价格，张口就叫人干活，我不要面子啊？咱俩是一辈儿的，有事你吱声，哪论得到他们当小的对我指手画脚？这要在我们师门，早就三刀六洞了，你说是不？”

“是你个头啊，本事不大，谱还挺大，现在我跟你吱声了，明天跟我去小李家！”

胖子说看风水有许多讲究，日出日落，雨前雨后，方方面面都要考虑到，所以第二天天还没亮，我和胖子就逶迤赶路了，胖子要求日出前到小李家，要在一日之初，才能看出小李家的运道如何。

说的挺玄乎，后来我才知道，胖子就是想看人家睡不睡懒觉。

小李在村口迎接我们，对于刘胖子能来帮忙，他十分感激，到了小李家，就是最普通的农家院，而现如今的农家院大多是水泥抹地，墙贴瓷砖，屋里也装修的很时尚，可小李家却让我有种穿越到古代的感觉，满地碎石，门窗残破这就不用说了，更离谱的是家里连电器都没有几件，灯泡，吊扇，两台黑白电视，再加上小李身上的二手手机。

市郊的村子，有人家能穷成这个模样真是罕见了，不过小李家人倒是热情，听说我们要来，早早在院子里等候。

小李兄妹三人，上有哥哥，成亲之后与父母同住，妹妹才十六，已经许了人家但还没嫁过去，小丫头和小李一样不爱说话，闷声闷气。

小李向家人引荐，有意抬举胖子，称他是火葬场厂长花重金请来的活神仙，胖子也不客气，摆足了派头，说一句过奖过奖，便大马金刀的落座了，小李爹递烟他不抽，小李哥跟他客套两句，也只是有气无力的嗯一声。

我就又火大了，胖子在陌生人面前比较高冷，说难听就是贱骨头，遇到有求于他的必须要拿派头，我俩能处到一起也是因为高玲一事，他将我当成同道中人才折节相交，但总的来说，他并非不懂人情世故，别人敬他三分，也会报之一分的微笑，却独独在小李面前相当倨傲，可不看僧面看佛面，所以我不禁沉思，是不是胖子对我有意见了。

胖子爱答不理让气氛有些尴尬，我戳戳他的腰：“你不是要看小李家的风水么？什么时候开始？”

胖子冷哼：“现在就看，你跟我来，其他人在这等！”

他起身向外走去，我紧随其后，出了门，胖子却递给我一根烟，又露出以往的嬉皮笑脸，说道：“我看啥风水啊，就是看看他家人的模样，你瞅他哥那副鬼德行，六点钟了还哈切连天，半点年轻人的朝气都没有，他爹双目无神，坐个小凳台阶上一靠，懒懒散散，显然是一家子懒蛋，他妹更逗，往角落里一缩，咱俩来了连个哥都不叫，太没礼貌了，他家穷怨不得别人，就是不事生产，坐吃山空，我估计小李爷爷的坟也没啥问题，被儿孙气着了，逼着他们干活呢！”

说的蛮有道理，小李家离市区也就三十多公里，真想赚钱，骑上自行车找条商业街捡瓶子卖钱，也不至于穷到这份上。

来都来了，还要去坟地看看，多多少少指点几句，胖子懒得进去，我便叫小李出来说，时候不早了，赶紧去坟地，中午还得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