套了条裤子便下楼找老板,那胖胖的中年男人正在吧台的行军床上呼呼大睡,喊了好几声他才爬起来。
“老板,有没有看到跟我一起来的女人出去?”
他不回话,我定睛一看,这哥们居然坐在床上又睡着了,我狠狠拍桌:“老板醒醒,跟我来的那女人有没有出去?”
老板睡眼惺忪道:“女人?我们这没有这项服务,你得去城里找。。。”
我怒吼道:“我朋友,你有没有见到?”
老板被我吓的一哆嗦,彻底没了睡意,他盯着我看了几秒,恍然大悟:“你不是十点多进来的客人么?什么朋友,你不是一个人来的?”
我说你是不是发烧了,一米六多,头戴斗笠,身穿花布长裙的女人,开好房间还下来找你要了绳子和一块黑布。
老板翻个白眼:“你见鬼了吧?要真有个大活人在我眼前出现,我能记不住么?”他将吧台上的登记簿推到我眼前,指点道:“自己看,今天就你一个客人入住!”
我说:“我朋友没有身份证是你说不用登记的,要不你跟我上楼看看,她用了你的洗漱用品,还有你这的绳子和黑布!”
老板跟我上楼,嘴里还抱怨着:“用了洗漱用品也不算数,谁知道你是不是精神分裂,一个人用两套。。。小伙子,你是不是想赖钱呀?我可告诉你。。。。”
啰啰嗦嗦一大堆终于上了三楼,我一指卫生间正要说话,却发现洗漱台上的清洁用品,居然有一套还完整的摆在那里。
我明明听到咩苏玉洗脸刷牙的声音,难道我听错了?
老板等待我的解释,我只好拿绳子和面罩给他看,可一走到床前便呆若木鸡。
胖老板瞟一眼,笑道:“年轻人呀,这好像不是我的东西吧?”
床头的铁栏杆上,一左一右耸搭着两只袜子,显然是绑着我双手的“绳子”,而枕边则是黑色衬衣,有个拳头大的破洞。
这两件衣服,都是我的。
见我无法自圆其说,老板笑得脸上开了朵花似的,他拍拍我的肩膀,指着床上的破衣服说:“小伙子你老实说,得精神病多长时间了?”
我茫然道:“不知道啊?我得精神病了么?”
回忆夜里关于咩苏玉的事情,只觉得匪夷所思,她骑在我身上用黑布包头,剪刀划过嘴唇我让她小心些,她叫我把舌头伸出来看看能不能剪短,她绑我双手我还开玩笑,问她有没有兴趣玩个捆绑,她说没兴趣,但可以试试滴蜡,后来我听到她洗脸刷牙又开玩笑问她,是不是把鞋脱了,怎么臭哄哄的。。。
一幕幕在脑中划过,无比真实,可老板却说,咩苏玉从未出现在我身边。
对,她和小琴开了玩笑!
我想打给小琴才想起手机欠费,借老板电话,他说不借,怀疑我是骗手机的。
我掏出身上几百块钱押给他,老板觉得我面色凝重不像说谎,试问道:“小伙子,你朋友真的失踪了?”
我郑重点头,他便让我稍安勿躁,这就帮我找。
掏出手机,老板问我:“跟我说一**貌特征,我发动朋友给你找找,这是三不管地界,丨警丨察都没有我好使!”
需要描绘咩苏玉,我才发现除了大概的身高,对她一无所知,只好竭力思忖道:“不到一米七,穿着花裙,嗓音很沙哑,你知道镇子西边山里的贡锰村么?”
老板摇头:“这山里几十个村子,你说土名或许还知道,译过来的汉名就没印象了。”
我说好吧,镇子也不大,叫你朋友帮我找找,事后我会报答你们的,她叫咩苏玉,就喊这个名。
正在拨号的老板听我说完却放下手机:“咩苏玉?咩苏?”
我说没错。
他便问我:“你和咩苏来住店,俩人开一间房,她还把你绑在床上。。。你们汉人不是很讲规矩么?怎么比我们少民还狂野呢!”
我问他什么意思,老板不耐烦道:“你这是病得治,即便你说的是真话,那你俩也太变态了,也许你咩苏就是不想再和你玩这变态游戏,这才悄悄溜走。”
越说我越糊涂,问老板到底是什么意思,而他言语里将我羞辱一番,本来就烦心呢,差点和他打起来。
一番争执,我终于明白误会出在哪里。
云南是少数民族混居的地方,往往一片山林里就有好几个民族的村寨,有些互不往来,有些交流甚密,旅馆的胖老板虽然不是傣族但也有些了解,他告诉我,傣族人称父亲为唔苏,称母亲为咩苏。
换言之,我一直喊那个死女人玉妈妈,而初见面时,她还说只叫咩苏也可以。
得知真相,气得我心肝脾肺一起疼,可有一件事得以确定,某某玉并不是我得了精神病,臆想出来的人,因为我根本不知道咩苏这个称呼,又怎会幻想出这个名字?
虽然她占我便宜,却还要找到她,我让老板别管我是不是精神病,我出钱,他找人,老板下楼招呼朋友,我在屋里穿好衣服,正要下去,老板又慌慌张张跑回来,扒在门框,上气不接下气的说:“孩子,你妈回来了,居然真有个戴斗笠穿花裙的女人,你们住店的时候,我咋就看不见呢?”
我说你眼睛出问题了。
他满脸古怪:“未必,搞不好是鬼,你自求多福吧,我回家避一避。”
说完,老板从走廊另一头下楼,我在房间外没等多久,便看到那不同于常人的身影。
我快步走去,某某玉一愣,也加快脚步,立着还有几米远,我俩同时张口。
“你他妈死哪去了?”“你乱跑什么?知不知道我很担心!”
我不敢置信的问道:“你刚从下面上来居然还说我乱跑?”
某某玉针锋相对,那沙哑的声音甚至能听出一丝怒意:“还不是下去找你?这镇子里鱼龙混杂,你又人生地不熟,被人拐走了怎么办?”
我伸手摘她斗笠,她一把拍开质问我要做什么,我跳着脚说道:“看看你脑袋是不是往外流水!我一觉醒来就找不到你,楼上楼下找一圈正准备出去,我怎么乱跑了?”懒得跟她废话,我抓着她的胳膊向楼下拖去:“你问老板去,我俩都准备召集人马穷搜天下了,先把这事说清楚我再和你算笔帐!”
任我拖着到了一楼,吧台里空无一人,我喊几声老板却没见那肥胖的身影,只好对某某玉说:“看看,你把老板吓得连店都不要了,说,你到底是人是鬼,为什么入住的时候老板根本看不到你!”
咆哮一通,我还有些害怕,万一她真是鬼,我这么嚣张。。。不合适吧?
可她却没有生气,微微歪头稍作思索,语气平缓道:“你说,老板看不到我?”
我点头。
她又道:“刚刚我找不到你也下来问老板,可他却说今天只有我一个人住店,我觉得他神经便没有啰嗦,去镇子里找你。。。”
老板也是这么跟我说的,可天地可鉴,我一直躺在屋里,她怎么会找不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