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摇头把这个念头甩出脑外,现在事情那么多,哪里还顾得上想这些事,反正船到桥头自然直,到时候再说吧,没准王平也看走眼了呢?
我们又商定了一番,确保计划万无一失后,我和胖子就直接在徐凡家里睡下了。
现在虽然是白天,但我们也不确定敲门人会不会因为昨天表弟没有开门,而把今天敲门的时间提前,还是陪着他一起的好,而且我和胖子刚值完夜班,就跑来这里查看了,早就困得不行,实在是不想再来回折腾一番。
一直睡到下午四五点,我和胖子才醒过来,徐凡早就打电话叫了外卖,我们三个人吃过饭,又陪着徐凡待了一会儿,距离上班的时间还有一个小时,我和胖子才开车离开。
来徐凡这儿开的是我自己的车,灵车是停放在我家小区里面的,毕竟是火葬场的车,有点急事开车回家倒也说得过去,可要是开着灵车四处瞎跑,估计就要受处分了。
半路上,胖子在车里摸来摸去,我问他干嘛呢,胖子呵呵一笑,说:“先前我就想说来着,你这生活倒是有滋有味,这车至少要四五十万吧?啧啧,这可真不是烧尸工该开的车啊。”
听着胖子的赞叹,我不由摇头苦笑。
本来我就没有打算买车,我复员回来就一直待在家里,几个月前才在火葬场上班,根本没有半点积蓄,加上去东海那一趟,把我自己三个月的工资也搭了进去,现在花的钱全都是王欣和二大爷这些年辛辛苦苦攒下来的,我怎么好意思去动用这些钱呢?
可小琴说,娶了她是委屈我了,执意要让我买一辆好车,我明白她是什么意思,我娶了她,她却没有尽到一个妻子该尽的本分,如果她身上的诅咒破除了还好,万一没办法解决,她这辈子都不可能给我生孩子,对她来说这是一种愧疚。
最终我没有拗过她,还是买了这辆车,可小琴又不能出门,即便这车再不错,车里面坐的不是对的人,对我来说又有什么意义呢?
我宁可什么都不要,只要小琴好好的就行,即便不能生孩子又怎么样,只要我的心里有她,她的心里有我,就足够了。
大概是看我脸色不对劲,胖子也没有再说话,一路沉默着回到家,我让胖子先把灵车开回火葬场,自己上了楼,跟小琴大概说了一下我们的决定,小琴犹豫了半天,咬着唇说让我一定要小心,如果有生命危险的话,就别管徐凡的事情了。
我知道她能够说出这样一番话是多么艰难,我抱着她安慰道:“放心吧,你老公我又不是没脑子,如果事情超出预料的话,我肯定不会留在那里的,不过有胖子在,应该不会出问题,我们会尽量帮助徐凡的。”
“真的会没事吗?”小琴还是很不放心的样子,赖在我的怀里久久没有放开,我劝了她好半天,她才稍稍放下心来,但脸上的担忧和眼神中的愧疚还是让我尽收眼底。
“小琴。”我犹豫了一下,问出了一个让自己很是后悔的问题:“如果我有一天不在了,你会照顾好自己的对吧?”
话一出口,我就想要抽自己大嘴巴,真是没事找事,刚安慰好小琴,却又这么说。
果然,小琴脸色顿时就变了,问我是不是这次真的很危险,拉着我的手死活不放开。
“你想多了,我只是担心你这种性格,没有我在你身边的时候你会吃亏。”我摸了摸她的头发,转移话题问她:“你想不想以后每天可以出去走走?”
小琴眼神中的欣喜一闪而过,随即暗淡下来,摇摇头说:“不用了,我现在这样挺好的。”
真的挺好的吗?肯定不是!小琴这么说,肯定是猜到要让她能够出去,是要付出一定代价的,她不想我有事,所以才这么坚定地拒绝。
可她越是这样,就让我越是心痛。
摇摇头把这些不快全部甩出脑海,我跟她唠起家常,直到接近上班的点,我才开着车去了火葬场,一进门胖子给了我一个白眼,说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跟小琴温存。
胖子这嘴碎的毛病也是没谁了,我哼了两声没有搭理他。
晚上快十二点的时候,徐凡打来电话,按照我们事先说好的说了一遍,胖子就开着灵车出发了。
虽然只有胖子一个人去,但应该也不会有问题,胖子的身手跟我差不多,真要拼起命来说不定我还不是他的对手,而且他懂得比我要多,如果真的碰到他也解决不了的情况,就算我去了也是白搭。
不过话虽然是这样说,但我还是有些担心,如果不是这里必须要留一个人值班,我肯定早就和胖子一起过去了。
徐凡说听到敲门声是在一点多,现在还有不到一
个小时的时间,我在值班室里坐立不安地等待着,突然旁边的电话响了起来。
这是值班室的电话,会打这个电话的除了火葬场的同事之外,就只有需要拉遗体的客户,大半夜不会有同事打电话,所以肯定是有人要拉遗体。
果不其然,接起电话来那边就问我是不是火葬场,我说了声是,人家就直接报了一个地址,让我去拉尸体。
平时有拉遗体的活都是胖子去,很少有我和他一起去的时候,除非是碰到没人抬的那种尸体,但现在胖子在徐凡那里帮忙,也不知道他会在那儿等多久,出于私心,我就没有给他打电话,直接把值班室的电话转接到了门卫郝大爷那里,说如有果人打电话来就让他帮忙接一下,我找了辆灵车就开着出了门。
那人给我的地址是在市郊的一个村子里面,花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我才开到村口,可到了村口一看就不由骂娘,这村子里面的路崎岖不平不说,还特别狭窄,就算是私家车要开进去都得费一番功夫,灵车就别提了。
我只好把灵车停在村口,一个人步行进去,按照那人说的,往村子南头走去。
大半夜的村子里面很是安静,一点灯光都没有,我打着手电走在村子里,总感觉像是在一个无人村一样,如果不是偶尔有两声狗吠传来,我恐怕早就忍不住给胖子打电话了。
在村子南边转了半圈,我才找到那人说的地方。
那是一个典型的农村小院,正门口两边挂着两个白色的灯笼,灯笼里面燃烧的烛火忽明忽暗,映得周围光影摇曳。
现在的人家办丧事,很少还有在门口挂灯笼的,大都是插着哭丧棒,即便是有挂灯笼的,也都是用的灯泡,相对蜡烛来说灯泡不会被风吹灭,也没有引燃灯笼的危险。
可这户人家却偏偏例外,挂了灯笼不说,还在里面点了蜡烛。
真是奇怪。
我摇摇头,往正门口走去,走近了才发现,院门大开着,我一眼就能够看到院落里面的场景,可就是这么一看,我就愣住了。
不大不小的院子里,停放着一口黑漆漆的棺材,在棺材的旁边跪着一个披麻戴孝的女人,这女人也没哭,就那么默默地烧着纸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