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我那时还不会闭根，就是消除凡人见鬼的记忆。
因此李兰惊恐地说：“周易，这真是不可思议。这，这太神奇了。你，你这不是施的障眼法吧？”
她肯定认出那个痛苦的鬼是那个才过世不久的大人物，她居然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我靠！
我为了让她信任我，甘愿犯下一次报应，她居然不相信我。
“你不信拉倒。”我说完就走。
李兰突然拉住我，脸色异样地说：“周易，我相信你。你，今晚有空吗？”
我感觉李兰的话很唐突，她为什么要说这番话呢？
我在李兰忧郁的眼睛直视我后，情不自禁地说：“有。”
李兰在我回答她之后，她掉开忧郁的眼睛，茫然地望着山那边。
我不知道李兰怎么了？
李兰在我想问她有什么事情的时候，她抬起眼睛对着我忧郁地说：“我有事找你，你今晚八点钟到河滩上来，就是那棵大柳树下面的河滩，我在那里等你。”
我问：“什么事？”
李兰说：“我们晚上见面再说吧。你一定要来，不然我会一直在那里等你等到天亮。”
李兰约我晚上去河滩上见面。
这让我白天心神不宁了一个下午，也想入非非了一个下午。
难道这个一向庄重的知识女性，因为看到老公偷人的证据后对我有意思了？！
我急忙去用梅花神算去查我的八字，看我是不是走桃花运了。
上午才被叶海琴弄得心里一直痒不停，晚上又来一个。
我感觉这简直像做春梦一样，我少年时代性幻想的两大美女，今天都找上门来了。
我狠狠地掐自己！
卧草！卧草！卧草！
不是做梦！
那天晚上，我是数着时间挪向八点钟的。
我知道李兰为什么约我在八点钟之后见面，因为在八点钟之前河里会有人洗澡，不是男女幽会的时间。
那晚的月亮很亮很亮，像个大半的圆镜一样悬挂在深邃的夜空中。
山村在银色的月光中，像一位披着银纱的美丽少丨妇丨一样令我心醉令我神往。
我坐在家门前的晒谷坪上，望着月亮数着星星，看还差十分钟到八点，便急忙穿着背心和四角短裤，吧哒吧哒地趿着拖鞋朝河滩上走去。
我走到河堤上的大柳树下，就着朦胧的月光远远望见李兰静静地坐在河滩上。
李兰像一位女神，又像一位矜持的通奸者在等待与她幽会的情人。
河滩上有一些鬼从李兰的身前身后散步而过，他们来去匆匆。
她则安然自若。
她今天中午被我开过天眼见过鬼，她现在居然不怕鬼，这让我感到十分惊讶。
我记得以前的李兰很怕走夜路。
她虽然不信这世上有鬼，但是她曾经跟我说过她害怕走夜路，害怕黑暗的屋子。
我沿着河堤的斜坡走下去，这是一条由村里祖祖辈辈的人踩出来的斜坡，它弯曲地从河堤上一直通往河滩，不知道有多少前人跟我一样从这里走下河滩，走向一位幽会自己的女人。
河滩的沙子还有点热脚，还未褪尽烈日所留下的痕迹。
我不方便穿着拖鞋在沙滩上行走，便脱掉拖鞋用右手拎着打起赤脚朝李兰走去。
我不敢老远唤李兰的名字，因为我害怕会被人听见。
这条古老的河滩自从有了这座村庄以后，它就一直承载着通奸者的快乐和痛苦。
这是一条村里的男女不宜晚上单独涉足的是非地。
也是一条村里那些通奸的男女，晚上寻找幽会地点的温床。
李兰也许远远就听到了我的脚步声。
她回头朝我轻声说：“你来了。”
李兰的声音居然很平淡，没有我在这种环境中所熟悉的那种发嗲或者温柔的声音。
她更没有给我某种暗示，这让我感觉别扭起来。
“你来很久了？”我说着走过去站在李兰身边望着平静的河面。
河面上闪着无数的银光，像一条蠕动的巨蟒朝远处黑朦朦的山脚下流去。
李兰说：“我才来一会儿。”又说：“周易，谢谢你！”
李兰的话太客气了。
我知道自己今天的想入非非白想了，今天的心神不宁是自作多情了。
我掏出一根香烟点燃吸着，说：“谢我什么，我又没有帮你做什么。”
李兰说：“谢你来看我。”
我说：“我反正晚上没事，出来散散步也没什么的。”
李兰不吭声了，过了一会儿才说：“你给我一根烟好吗？”
我低下头望了望李兰。
李兰抬起眼望着我。
月光洒在李兰瘦削而又苍白的脸上，她的眼神却是死寂的，没有一丝激情与柔情。
我被李兰看得有一阵眩晕，说：“你也抽烟？”
李兰偏开头茫然地望向河对面那片黑蒙蒙的山野村庄，说：“心烦的时候会抽一点。”
我说：“我记得你以前说过，抽烟是最不好的习惯，你反对抽烟。”
李兰声音滞重地说：“以前都是过去。”
我不知道李兰这是怎么了？
我也不想过分打听她的隐私。
我把烟盒递给李兰。
李兰从烟盒中抽出一根香烟。
我弯下腰用打火机给李兰点烟。
李兰却说：“我自己来。”
我把打火机递给李兰，坐到她身边，吸着烟。
李兰身上散发的体香使我的老二不听老大的指挥，加上我的平角短裤面没有穿什么，形象太过恶劣。
我不好意思把脚屈起，然后双肘压在双膝上一边吸烟一边茫然地望着平静的河面。
河对面的村庄里不知道哪户人家的音响放得山响，有一个像母牛一样的大嗓门正用话筒唱《求佛》。
过了一会儿，李兰碰一下我的手，把打火机递给我。
我从李兰手里接过打火机。
李兰再也没有声音了，只有轻微的呼吸声与吸烟的声音。
我感觉很压抑，偏头看了看李兰。
李兰平静地吸着烟，眼里根本就没有我这个人。
我不知道李兰茫然的眼神，在看什么？
我无聊地打着打火机，咔嚓咔嚓的火光伴随着低吟的河流声在夜幕下显得格外别扭。
我看着亮起又灭掉的火光止不住地问一句：“李兰嫂，你找我来有什么事吗？”
我本想叫她李兰，或者只叫她你，但是话到嘴外还是变成了李兰嫂。
李兰吸完一口烟，说：“本来我有很多话想说，但是……”
“但是现在不想说了。”
“不是不想，是已经不知道怎么说了。”
“被堵在心里，想说出来却不知道哪儿被卡壳了。”
李兰长长地吐一口烟，点头说：“我感觉自己不像自己了。”
“你应该想开点。”
李兰苦笑着摇了摇头，说：“当一个女人经营起来的家垮了，你说她还有什么想不开的。”
“你还年轻，你可以选择重新开始。”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