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崽子‘呜呜’了两声,后爪一蹬,自我怀里跳到地下,往殡仪馆深处跑去。
我紧跟在它身后穿过大厅,去了后院。
后院很大,最里面有一排房子,通过那房子的构造,以及屋顶的几根大烟囱我猜测,那可能是烧尸的地方。
像是印证我的想法般,我刚一想完,那房中一亮,忽然升起一片火光。
看着兀自燃起的火,我几乎失去了跑下去的勇气,道士莫名被烧死的传说在我脑中萦绕,这火是人点的还是鬼点的?我刚一踏进后院,火就燃了起来,怎么感觉像是点起火,等着我往火坑里跳一样呢。
这么一想,冷气顿时自脚底直升至头顶,一个战栗,我满身汗毛都立了起来!
一愣神的功夫,狗崽子已经冲出去了好几十米,见我没有跟上去,它又火急火燎的跑了回来。是的,我能感受到它很急,两只直立着的小耳朵,因为急速奔跑而往后翻着,尾巴竖的直直的……
它跑到我的面前,用牙齿咬着我的裤脚往前拉。我忽然意识到吴老道可能有危险,难道那火……
来不及往深了想,我撒丫子往那屋里跑去。
一鼓作气跑进透出火光的那个房间。
只见屋里有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正弯腰费劲的拖着吴老道,想往烈火炎炎的炉膛里塞呢。
还不待我说话,那年轻人就发现了我,他一怔,停下手中的动作看了看我,笑道:“你也是身体糟了人的破坏来的吧?你运气真好,今天我一次找了俩,那一个就便宜你了。”
说着,他往旁边一挑下巴,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角落里还躺着一个人,借着火光,我看清了那人正是张全,他跟吴老道一样,双目紧闭,不知是死是活。
身体糟了人的破坏来的,什么意思?他的身体不是好好的吗?
我盯着那人瞅,忽然,那人将吴老道放下,直起了身子,我望着它的胸膛目瞪口呆,那胸膛上赫然有一个大窟窿,此时再细看他的脸,死气沉沉,上面已然生出了尸斑,他~他不是人,是一具尸体。
我干吞了一口唾液,一时有点反应不过来,这具尸体是怎么个情况?他能说能笑,神情自然,不像是发生了尸变啊,难道他不知道自己死了,魂魄未曾离体?
有些人死后不知道自己死了,魂魄依然在体内控制着尸体,跟正常人一样活着。不过那种人很少,多发生在突发状况死亡,跟完全没有意识到死亡会发生的人身上。
年轻人将吴老道的尸体丢下后,又去角落里将张全的尸体拖了过来,拖到我身边很大方道:“来,你一个我一个,烧了他俩咱们就能去投胎了。”
投胎?
我一怔,脱口问道:“你知道自己死了?”
那个年轻人似乎觉得我的话很好笑,哈哈笑了两声,指着自己胸膛前的血窟窿道:“心都让人给挖出来了,可不是死了吗,你难道不是……咦?你怎么死的?”
年轻人在我身上打量了一圈,盯着我的胸口处,疑惑的问道。
我现在明白了,因为我含着鬼屎的原因,他感受不到我的人气,以为我也是个死人,以为我来这里的目的跟他一样,是为了烧尸体,听他那话意,好像他死后不能去投胎,只有烧了尸体他才能投胎,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年轻人生前一定是个好奇心特重的人,做了鬼也改不了探求心理,目光在我的身上来回打量,打量了一番没看出啥名堂,歪着脑袋疑惑的问道我,“哥们,你到底是咋死的啊?”
这事要搁在平常,我肯定要好好套套他的话,问问这里的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可现在,看着躺在地上,生死不明的吴老道跟张全,我也不敢浪费时间了,直接道:“你过来,我告诉你我是咋死的。”
年轻人丝毫没有怀疑,兴奋的往前走了两步,我则迅速的举起骨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往它的头上砍去!
我使出的剑,虽然没有骨剑那天在洞里的时候威风,但到底是一把凶兵,一砍之下,凶戾之气汹涌而出,伴随着一声凄厉的鬼叫声,一个虚缥的鬼魂,自年轻人的身体里飘了出来,倏忽间逃了个无影无踪,接着,那具被我砍破了头的尸体,没有了魂魄控制‘噗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第一次使用骨剑对付鬼,没想到竟这么厉害,我心中振奋,有骨剑在手,往后再遇到鬼我也不怕了。
鬼跑了,我蹲下查看了下张全,还有气息。我又试了试吴老道,也还活着,只是缠着纱布的头上又有血渗了出来,似乎伤口撕裂了。
“爷,张全……”
我喊了几声,俩人谁都没个反应,吴老道这一茬一茬的光伤头,也不知道这次得昏迷多久。
看了看外面的天,黑咕隆咚也没个亮的意思,最后我只得背起吴老道往外走去。
不管怎么说,都得先离开这个鬼地方,那被人踩的草都长不起来的路,跟门神后背上刻着的字,是我的一个心结,我总觉得,这殡仪馆内不简单,我们必须得快点离开。
从火葬场到大门口是一段不短的路,背上再背着个人,我走的很吃力,来回折腾了差不多一个小时,才好不容易将他俩都弄了出来。
现在怎么办?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荒郊野外,我总不能一个个将他们背回去吧?
最后我想了想,将吴老道跟张全拖到了一片隐蔽的草丛里,让狗崽子留在这里守着,我则一路小跑,跑到距离殡仪馆最近的一个村子,敲开一家商店的门,给张全他爹打了个电话,让他赶紧到殡仪馆来接人。
张全他爹听说人在殡仪馆,吓得声调都变了,我跟他解释了几句,他这才放了心。
这之后,我又打了个电话报了警,告诉丨警丨察殡仪馆内发现了一具尸体,心给挖了。
挂断电话,我跑了回去,此时,东方泛起了鱼肚白,天终于亮了。
没多久,张全他爹开着车来了,车上还有张全他妈,大家七手八脚的将吴老道他们抬上了车,刚想走,两辆警车也来了,车上下来六个丨警丨察,为首的丨警丨察约莫四十多岁,下车便问道:“刚才是谁打电话报的警?”
“是我。”我说。
他打量了几眼,道:“那你留下,带我们去看现场。”
“我这还有伤者呢,我得去医院。”我指着车子解释。
中年丨警丨察趴在车门上一看,面无表情道:“怎么伤的?在哪儿伤的?伤成这样了为什么不报警?”
他这么一说,再加上跟我说话时,他始终耷拉着一张扑克牌脸,就跟我是嫌疑犯似得,我他娘的也来了脾气,没好气道:“我昨天下午报警了啊,可你们说失踪不到二十四小时不管,现在人我们自个儿找回来了,你反而又嫌我不报警,用的着你们的时候你们干啥去了?现在报警有毛线用啊?你们警局给出医药费咋地……”
“小子你怎么说话呢?”
后面有个丨警丨察听不惯,上来推搡了我一把,打断了我的话。
我当时就怒了:“怎么?我说的不对啊?”
扑克牌脸丨警丨察见我火了,语气变好了些,说:“我就是问问你,这两个伤者跟死者之间有没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