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线虽然有很强的辟邪作用,可是力量总有用完的时候。
奶奶冲着我使了个眼色,我一松手,红色的小马迈着整齐的步子,拉着马车往二肥子那边走过去。
真没想到,马车居然自己在走!
马车到了二肥子的跟前停了一会,然后又慢慢的回到我的跟前。
车上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我只是闻到一股子浓重的血腥味。
马车稍作停留,又转身往回走,就这样来来回回不知疲倦的往返着。
奇怪的是,每拉一个来回,二肥子的力量就会消失很多,最后连爬都爬不起来,跟一条蛇似的往墨线那边爬。
奶奶说,支撑二肥子尸体的是煞气,而小马车则在把煞气运过来。
奶奶对马车施了术,小马能感知邪气,有了邪气,它就能动了。
等二肥子一动不动的时候,墨线也变得模糊了,奶奶却一点都没有放松。
看了看二肥子的尸体,又看了看门口,奶奶说,“还应该有一个的,怎么还没进来?”
我忽然明白了,她说的另一个一定是三爷的尸体。
村里两个纯阴体质的人相继死去,对方就是要用他们来把古书弄到手。
我不知道是什么人在搞鬼,可他的计划真的很周密,而那根金丝楠木不过是他计划的一部分而已。
就在这时,随着“啪”的一声,一根楠木杆忽的倒了!
屋里一丝风都没有,我把它们固定的很好,不可能会自己倒掉的。
就在我寻思的时候,剩下的木杆接二连三的倒了下去。
奶奶的脸色一变,像是想起了什么,跟我说,“不好,我忽略了一件事,棺材里面有东西!”
“小纬,你得出去一下,把棺材里的东西拿出来,否则我们会一败涂地的。”奶奶说,“我得在这指挥马车,马车不能停,不然二肥子还会起来。你敢出去吗?”
我看了看黑乎乎的窗外,真的不知道会有什么可怕的东西藏在黑暗之中,可是又看了看奶奶,奶奶坚毅的表情让我鼓足了勇气。
我用力的点点头,然后轻轻的把窗子打开,为了不惊扰外屋二肥子的尸体,我得从窗户爬出去!
外面的风很冷,我不禁打了个哆嗦,然后站在窗台上,往院子里看了一眼。
院子里静悄悄的,除了那口大棺材之外并没有看到别的东西。
我的心里多少有了底,一落地就奔着棺材跑了过去。
“棺材里有东西!”我的耳边还在回响着奶奶的话。
棺材做好之后就一直放在那里,怎么会有东西?会有什么东西?
我也是满脑子的问号,摸着有些冰冷的棺盖,我的手微微颤抖着,真怕一掀开盖子会跳出什么可怕的东西来!
我咬咬牙,双手用力一推,棺盖被我推开一半,里面没有我想象的那种可怕的东西。
打开手电筒在里面仔细的查看了一遍,忽然在一个角落里看到一个巴掌大小的小弩,小弩是黑色的,上面还有一根细细的弩箭,弩箭正冲着屋门。
小弩做工很精致,虽然不大,却跟真的一样,我敢肯定倒掉的木条一定跟这张小弩有关系!
木匠行业有一个很可怕的巫术,名叫厌胜术,不仅能改变人的运气,更能让人神不知鬼不觉的死掉,我早就听说过,却从来没有遇见过,这张小弩肯定跟厌胜术有关系!
棺材很深,我的半个身子倾斜在棺材里,却还是没法碰到小弩,我干脆扶着棺材沿爬进棺材里面。
一拿到小弩就把它掰成碎片,攥在手里。
我刚从棺材里站起来想要爬出去,忽然看到一个人影僵尸似的站在棺材外面!
我吓的一下子蹲在棺材里,原来站在外面的是三爷的尸体,他正望着房子的方向,好像没有注意到我。
我不敢大意,赶紧把那块沾着鸡血的布遮在头上,悄悄的从棺材里爬出来往窗户处走去。
三爷瞪着眼睛,仰着脸在仔细的嗅着什么,月光洒在它青幽幽的脸上,泛着吓人的光泽。
“不好,一定是离他太近,被他发觉了!”
我赶紧加快速度,果然,三爷一声怪叫向着这边冲了过来。
我一纵身跳到窗台上,然后翻窗户跳进屋里。
三爷的尸体站在窗户外面,又在那里闻活人的味道,不过隔着窗户又有鸡血布遮掩味道,估计他是闻不到的。
我的心狂跳个不停,奶奶问我,棺材里有什么?
我把小弩给她看。
奶奶说,真奇怪,能靠近棺材的只有那几个帮忙的人,可是在棺材做完之后他们都走了,那个时候我还仔细的看过,里面什么都没有。
“之后又有人动过棺材吗?”奶奶问我。
“我记得刘伯和李铁嘴最后来过,他们特意打开棺材看了看,刘伯说很满意。”我突然想了起来,这么说,这两个人的嫌疑最大,极有可能是他们中的一个人做的手脚。
可是刘伯就算再不是东西,也不会害死自己的父亲,让他诈尸来夺古书的。
奶奶却说,“他们两个都有可能,以后得防着他们一些。”
这个时候,三爷的尸体走进了外屋,从二肥子的尸体上迈过去,奔着木盒而去。
他的煞气更重,马车搬运一次对他的影响并不大,那些沾着血的木条大半都倒掉了,这个阵势对他没有什么作用。
眼看着三爷的手奔着木盒抓了过去,就在这时,那个婴儿又出现了,一双小手抓向三爷的手臂。
这次我看清楚了,婴儿的眼睛是血红色的,长得虽然很可爱,却满脸都是骇人的戾气,在它的身体周围缠绕着一层黑气。
三爷比活着的时候力气大多了,对头一定在他身上放了克制婴儿的东西。
婴儿没能挡住它的手,那双浮肿的苍白的手已经碰到了木盒上。
“嘤嘤嘤……”一阵渗人的哭声传了过来,婴儿无助的望着那双手,却无力阻拦它。
“快动手!”奶奶冲着我喊道。
我也来不及多想,随手拿起一根一米多长的桃木桩,奔着三爷的尸体扑了过去!
古书是祖宗留下来的,不管它怎么不祥,都是我们赵家的东西,别人别想把它拿走!
桃木桩从后面刺进三爷的身体,就跟刺进棉絮里一样,软软的。
三爷的手一下子缩了回来,脑袋转了过来,我死死的摁住木桩把他的身体抵在墙上。
三爷手臂狂乱挥舞着,张牙舞爪的却没法抓到我,眼看着黑色的煞气从他的身体里冒出来,三爷的力气在变弱!
我扯着木桩带着三爷后退了好几步,然后把它摁倒在地上。
马车过来搬运三爷的煞气,三爷跟二肥子一样,瞪着眼睛恶狠狠的盯着我,却没有办法站起来。
奶奶已经走到了佛龛前面,点了三炷香,边烧香,边念叨着,“是我们不好,让您受惊了!”
那个婴儿蹲在木盒上,眯着眼睛贪婪的吸食着香气,据说只有鬼才吃香,难道木盒里装着的是一只小鬼?
这是我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的,祖传的东西怎么会是一只小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