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家老宅里也出现过几次闹鬼的事件,每次都是赵保国不在家住地时候,李援勇、朱平贵吓得不敢在家里住,唯独那个小毛,却不以为意的说道没啥好怕的,闹鬼的几次他还挥着柴刀发了疯一般满屋子跑着乱砍乱杀,说是自己看到了不干净的东西;
……
几次稀奇古怪地事情发生之后。胡老四开始上了心。他怀这些事情是不是又跟刘满屯地命运有关系。也许。这是老天爷来折腾刘二爷这一家子人了。可问题是。老天爷要想折磨祸害这一家子。犯得上让这些邪孽异物脏东西来办事儿么?它自己随随便便降下点儿天灾。就足以搞定这一大家子地人了。
最后。胡老四认为这和老天爷没关系。只不过是刘二爷这一家子人。冲撞了邪灵。招灾了。
于是胡老四开始留意上刘二爷家地事情。每每晚上都要在两家宅子四周转悠着。遇上邪事儿脏东西。便施法驱逐。几次三番驱邪赶鬼之后。刘二爷家人所住地两处宅子。倒是没什么邪事儿发生了。可村子里其他户就不好过了:大队部里地牛半夜三更突然惊了。用犄角抵死了两头骡子。拱上了一个人。最后被众人围殴致死;前街地楚怀宝又疯了。整天疯疯癫癫地。胡老四去了他就立刻和正常人无异。这事儿胡老四明白。他晓得那脏东西看见他就立刻跑掉。凭胡老四地道行。抓也抓不住那东西;大地主邢扒皮不堪忍受长时间地劳作和折磨。在大队部地牛棚里上吊自杀。紧接着当年曾经做过伪军地李安也上吊自杀、苗树堂地老婆终于在自己家里自杀成功……
夜半村里大街小巷中。时有冤鬼哭泣嚎叫地声响若隐若现。
村里一时间人人自危。惶恐不安。只不过。明面上还是没有人敢于讨论这些古怪诡异地事情。谁想被别人打倒呢?
似乎人们内心里的恐惧渐渐的累积憋屈,急切的需要找到一个发泄的地方,于是胡老四很不合时宜的露出了自己的风头。这倒不能怪胡老四,他是好心要使得村里安稳下来,不受邪孽异物的侵害,只可惜怪事连连,胡老四也忙碌起来,于是村民们把矛头指向了胡老四,说村里的邪事儿都是他从中作梗,用学到的那些牛鬼蛇神的邪术祸害村里百姓。至于原因,很显然嘛,他是在报复伟大的无产阶级专政的人民。
若非是刘二爷私下里让赵保国护着胡老四,恐怕胡老四早就被村民们捆绑起来吊着天天毒打用来发泄心中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怒气,由恐惧和彷徨和疑惑却无发述说出来的压抑感积累而出的一股股莫名的愤怒。
只是赵保国便是想要保住他,却也不能明目张胆的说自己就要保着胡老四。毕竟胡老四是人尽皆知的神棍,是牛鬼蛇神的典型代表,若非如此,赵保国一句话就能够替胡老四平反昭雪。所以赵保国要保胡老四,无非也就是说些表现良好,改造成功,认识深刻,学习刻苦等等那个年代独有的褒奖词汇而已。
可随着胡老四最近越来越频繁的搞些牛鬼蛇神的动作,连赵保国都不好意思再如何去偏袒他胡老四了。所以赵保国找到刘二爷发了牢骚,刘二爷就找到了这座看场的棚子里,胡老四负责晚上看场的。
刘二爷抽完一袋烟,说道:“村里不太平,有什么乱七八糟的脏东西,你胡老四既然管不了,也就别管了,省得给自己找麻烦,再说了,你瞧瞧村里人现在知你的人情么?”
胡老
不语,刘二爷的话已经挑明了,你胡老四本事不够,去,脏东西你也没除干净,反而越来越闹腾地欢了;而且……好心没好报,你图啥?胡老四知道自己的图的是个啥,当初学艺的时候,师父叮嘱过,学了这一行,能赚钱就赚钱,不能赚钱,也得去做!这是根本,学这些道术的目的,就是要斩妖除魔,护一方平安啊!
“唉,我也没想到,如今这些个孽畜,道行都那么深,唉……”胡老四不住的摇头叹气,其实他心里明白,不是孽畜的道行深,而是自己地道行太浅了,若是师父在世的话……只可惜师父已经不在世了。
刘二爷懒得去问这些什么道行深浅地问题,他也知道就算是问了,胡老四说了,自己也闹不明白,况且……总得顾及下胡老四的面子。于是刘二爷摇头说道:“这些不干净的东西,倒也翻不起什么大浪来,你这段日子就安省些,省得给自己惹来麻烦,算了,天晚了,我先回去了。”
“哎哎,我知道了。”胡老四摇头叹气的回答道。
俩人又客套了几句,刘二爷起身走出棚子,往村里走去。
胡老四自然也要走出棚子送送刘二爷,待看着刘二爷的身影消失在了夜色中之后,胡老四又是摇头叹气一番,掀开草进棚子里,铺开被褥钻进去,和衣而睡。
棚外,夜色沉沉,一片淡淡地阴云遮住了明亮的月牙。
打谷场上那一垛垛地稻草之间的小路中,三道幽幽的影子轻飘飘的向这边儿的棚子边儿靠了过来。
若是常人,定然不会看到这些幽幽的影子如同被风吹动一般,足不沾地晃动着在移动。不过……总有些不是常人的人,可以看到它们地存在。比如胡老四这样的职业神棍,比如……刘满屯。
三道影子很快飘到了棚子跟前儿,停了下来,似乎在静静地注视着棚子里面的动静,或者,还在观望着四周是否有别地物事的存在,是否安全。
过了一会儿,三个影子大概觉得四周没有什么不安全的因素了吧?于是三道影子同时扑向了棚子,好像要硬生生撞开棚子冲进去一般。然而就在那三道影子刚刚碰触到棚子的时候,这座简陋的用草遮住了的棚子却陡然间爆出一团淡淡的黄色光芒,一张张耀眼的符纸模样的黄色光斑出现在了棚子四周,放出的光芒将整座小棚笼罩住。
三道黑影像是撞在了气球上一般,被弹出了三四米远,悬浮在了半空当中。
棚内立刻传出胡老四的暴喝声:“畜生,敢来祸害老子!”棚子口的草猛然掀开,胡老四右手握着桃木剑,左手捏着几张符纸冲了出来,二话不说几张符纸便从手中激射而出,半空中燃起火焰,射向那三道黑影。
三道黑影急速后退,然而那燃烧的符纸速度奇快,很快便追了上去,扑哧扑哧的声响中,几张符纸尽数击打在了三道黑影的身上,火苗陡然蹿起一米多高,又在顷刻间熄灭,四周又陷入了黑暗当中,就好像压根儿没有燃烧过什么火苗似的。
“唉……”胡老四有些失望的叹了口气,四处张望了许久之后,扭头钻回了棚内。
打谷场最西边儿的几个稻草垛下面,三道黑影轻飘飘的晃荡在一起,靠拢,像是怕冷似的往一块儿使劲儿的挤,渐渐的,竟然很诡异的融合在了一起。于是三道黑影形成的一个黑影,便如同一头猪一般的动物,趴伏在了稻草垛下,好像身体有些疼痛吧?黑影不停的微微颤抖着。
在那黑影旁边儿的一个稻草垛下方,传出悉悉索索的声音来。黑影有些警惕的扭头看向声响传来的地方,继而又扭过头去,大概认为是老鼠在活动吧?
悉悉索索的声响,过了一会儿又传了出来,只是这次动静比先前稍微小了些。稻草垛下,被扒开了一个直径一尺有余的洞口,在漆黑的夜色掩护下,很难让人发现它的存在。悉悉索索的声响还在不断地响起,洞口越来越大,当扩展到二尺多的时候,悉悉索索的声音停住了。随即,一道黑影如同离弦之箭般猛然从洞中蹿了出来,扑向趴伏在稻草垛下的那个黑影。
趴伏的黑影蓦然回头,急忙翻滚身体想要避开,却已是来不及,被从洞中扑出的那黑影按住,两道黑影无声的厮打起来。说是无声,只是声响比较小而已,没有平日里人与人干仗时那种扑扑砰砰连打带骂的吵杂声而已。
短短十几秒地时间之后,打斗结束。
从稻草垛中窜出的那道黑影坐在了稻草垛下,靠着厚厚地稻草,将另一条黑影拖拉起来,放在嘴边儿,一点点儿的啃噬起来,间或还发出咕咚咕咚像是喝水时的声音。
是的,从稻草垛下掏出一个洞口,突然暴起窜出来袭击那道黑影的,是一个人影,确切地说,是一个人。
在不断的啃噬中,黑影地后半部分,也在缓缓的消失着。如果是专业的神棍胡老四看到的话,他会发现,也会知道,黑影是一种邪灵,当灵性,也就是性命丧失之后,它会自然而然的消散在空气中。然而这个邪灵消失掉的是一部分,还有一部分,却是被那个人吞噬掉了。
讲到这里,我想大家已经明白了,这个人,就是刘满屯。
自打夏天出了那件大事儿之后,刘满屯整个人就像是丢了魂儿一般,哦不,确实是丢了魂儿。他整日里浑浑噩噩,一直都想着自己到底该如何活下去,老天爷降下来地灾难,已经真真切切的让他领教到了,也确确实实地在告诉他,任何和他刘满屯亲近的人,都会遭受到劫难。
他曾经无数次地在心里劝慰着自己,不需要孤独,不需要沉默,更不需要自己刻薄自己,要好好活着,就是跟老天爷作对了,又能怎样?反正冥冥中除了这个老天爷在和自己过不去之外,似乎还有什么冥冥中的东西在帮衬着自己,和老天爷作对。只是……那冥冥中地东西到底是什么,他刘满屯还不知道。
他还想过,就算是自己冷
人,抛弃开所有的亲人,那真的就能管用了么?正如所说的那般,亲情已经定下来了,近十年来的关系,已经成为了铁一般的事实,老天爷又不傻,难不成你们现在不亲了?就真的不亲了,老天爷就会放过你们了么?
可想归想,真的让刘满屯再去像以往那般和家里人在一块儿,他却是不敢了。而且,他自己也能感觉出来,除了赵保国、吴梅丫、刘二爷、小毛之外,其他人似乎都对自己有了一种深深的畏惧,时时都好像在躲着他一般。这种情况下,刘满屯没办法去埋怨别人,只能自责内疚痛苦。最让他难过的是,在自己出事儿之后,醒来之后,就一直没有见到过宋晓梅。
他从刘二爷和赵保国的口中,听说过当时自己突然从村中消失,宋晓梅像是疯了一般找寻着自己,甚至在废墟中用手扒刨,弄得双手鲜血淋淋……这说明宋晓梅确实对他刘满屯是真有感情,问题是,之后怎么就来了呢?难道是回到家彻底想通了之后,也害怕自己了么?
刘满屯想过去亲自找宋晓梅问个清楚,可他最终还是没有能够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夏末的时候,吴梅丫有一天给刘满屯洗着衣服,也不管不顾刘满屯是否搭理自己,照样和刘满屯唠嗑:“哥,那个宋晓梅自打咱们家出事儿以来,就一直没来过了吧?哼,平日里表现那么积极,对你那么好,可真出了事儿,她也害怕了吧?我听人说啊,她就是担心被你的命格克死,所以才不敢来和你好了呢。”
刘满屯当时一句话没说,只是有些惑和诧异的看了看吴梅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