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下子坐了起来，大概被呛到了，拍着胸口不断的咳嗽。我扔了盆子，抓起沙发上的毛巾被给她擦头发，欣慰的说：“你可算醒了。”

2009-10-1600:07:00

事实说明小莫确实是个好姑娘，她被我淋了个透湿一点也没有追究责任的意思，醒来以后只是呆呆的坐着。

我帮她擦干头发，也觉得心力交瘁，时间将近12：30，看她一直发呆没有动的意思，试探着说：“要不，咱们今天先回去？”

也不知道她听见了没有，过了半天才轻轻点了下头。

新问题出现了。我那盆水虽然把她从昏迷中有效的唤醒，顺带也把她上身的衣服淋了个透湿，夏天的衣服本来就一层，湿透以后视觉效果可以媲美透视装。这要出门可实在有碍观瞻，再说我也不是正人君子，没办法保证一直目不斜视。

我挠挠头，有了办法，从阳台的晾衣架上扯下赵民的衬衣，递给她。“先换上吧，免得着凉。我去卫生间等着。”

坐在马桶上听着外面悉悉索索换衣服的声音，我突然很想手里有瓶冰镇啤酒。百无聊赖的到处乱看，洗手池上的一个物品引起了我的注意。

一团淡黄色的东西皱皱巴巴堆在水龙头旁边，我凑近距离观察，确认了它的身份以后，一种强烈的、复杂的感觉从胃里升起，直冲到嘴边，让我很想响亮的、痛快的大喊一声，“靠。”

那是个避丨孕丨套，用过的，表面有一层附着物，能看到里面也有一些液体，不用想就知道那是什么。虽然跟赵民认识这么久，我还不知道他有这种恶劣的习惯。不知道垃圾桶是干什么的吗？

在我充满愤慨的感叹出口之前，房间里响起了尖锐的惊叫，惊栗程度达到恐怖片的专业水准。

我从卫生间冲出来，匆忙之间头还在门框上碰了一下，“怎么了怎么了？”

我完全忘了她在换衣服这回事，也就没有遮上眼睛，这次轮到我在原地发呆。

莫妍的衣服摊在沙发上，她穿着赵民的衬衣，扣子还没扣好，这会发疯一样的扯下来扔在地上，上身赤裸只穿着内衣，一边惊叫一边在背后摸索。

少女白皙的肌肤一览无余，我大脑一阵眩晕。虽然在各种丰富的视频和图片资源中对女性的身体并不陌生，但没有任何思想准备的情况下近距离出现，视觉冲击力还是非常震撼的。

“虫子、虫子……背上……快弄掉。”在这种紧急状态下，小莫完全忽视了性别因素，双手朝背后乱抓，语无伦次的示意我帮忙。

我赶快凑过去，几只绿色的虫子紧贴在她背上，同皮肤的对比异常明显。

见鬼了，这几只虫子跟我今天见到的一摸一样。我按着小莫的肩膀示意她别动，轻轻的把那几支虫子丨弹丨到了地上，“好了，没事了。真奇怪，哪来的虫子。”

小莫的情绪还很紧张，指着刚才她脱下来的衬衣，“那个，那个衣服里面的。”

我捡起那件衣服，里外仔细看了一遍，确认再没有什么虫子以后，一只手捂着眼睛，把衣服放到床上，“快穿上走吧，我到门口等你。”

下楼的过程我们都一言不发，快到小区门口，能看到有跑夜班的出租车在等活，我咳嗽一下，尽量平静的说：“你住哪？先送你回去。”

小莫站住了，过了一会才期期艾艾的说，“赵明，我能不能去你那住？”

轰的一下，大部分血液冲上我的头顶。事态的发展超出了我的理解程度。脑子里乱哄哄的不知道都想了什么，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我的脸肯定很红。

还好这是夜里，小莫也不怎么敢看我的脸，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大概我半天不说话，她摸不准我的态度，又嗫嚅着说：“我很害怕……我一个人住，不敢回去……”

我盯着她看了一会，转身，“走吧，上车。”

2009-10-1600:08:00

一路无话。司机也是个热心人，大概以为我们是情侣吵架，旁敲侧击的说了不少夫妻相处的道理，我礼貌的笑笑说是吗，脑子里在不停的思索下一步怎么办。

父母给我留下的房子不算小，三室两厅，进门我给她拿了拖鞋，交待了洗手间厨房的位置，让她先洗洗脸，饿了的话冰箱里有吃的，我去收拾睡的地方。

我准备让她睡我父母的卧室，书房没有地方，又不能让女孩去客厅睡沙发。一年来我很少进这个房间，开了灯，看着空荡荡的床，感觉怪怪的。我晃晃头打起精神，从柜子里拿出来毛巾被、床单、枕头，铺好。

我想起小莫还没吃晚饭，问她想不想吃东西，我去下方便面，她说不想吃。看她精神萎靡的样子我说好吧那早点休息，明天还得去医院……

她的身体猛的一颤，我赶快说对不起又说错话了，好好休息明天还要上班。

躺在床上，我的身体极度疲劳神经极度兴奋。大概是今天晚上老是一惊一乍的，肾上腺素分泌过多。我暗暗咒骂赵民的懦弱，不就是个性病又不是艾滋，犯得上玩失踪？也快而立的人了，心理素质如此脆弱，亏他平时还自称生化危机达人，僵尸群里纵横驰骋万夫莫敌。搞得现在我还得收容他的女朋友，虽说小莫的姿色还不至于让我见色起意天人交战，可孤男寡女同处一室，我又是正当盛年生理健全，要完全波澜不兴也不合情理啊。

我胡思乱想起来一向是兴之所至无所顾忌，反正睡不着，闲着也是闲着。刚想到这，隐隐有一丝寒意渗了出来。再重新想想，整件事确实有问题。赵民再没有常识，性传播疾病可防可治不可怕他应该知道的，顶多花点钱的事。就算他脸皮薄怕别人知道，再加上心地善良觉得传播给了小莫良心有愧，也达不到非得让他离家出走的严重程度。难道他得的是不治之症？……

那丝凉意扩大了。我越想越有可能，他今年还献过两次血呢，我都跟他说了献血不安全别万一得上个什么病，这种悲惨事件新闻媒体可是报道有先例的，他很淳朴的说献血有益健康能促进人体造血机能，你没听说过？

有个叫墨菲的外国牛人，总结了一条非常牛的规律，一件事情有可能向坏的方向发展，就一定会向最坏的方向发展。涂果酱的面包掉在地毯上，常常是带有果酱的那面向下，地毯越贵，果酱朝下的几率越大。套用过来就是说，赵民有麻烦的话，麻烦越大，发生的几率也就越大。这么说来，艾滋病的几率最大。

我身上微微有些出汗，也不知道是热的还是其他原因，意识到这样下去不行，赵民还没找着，我先把自己给吓死了。赶紧对自己进行安慰，检索了一遍艾滋病的传播途径，**、母婴、血液，没事，这三种关系跟我们都不挨边。虽说经常一块吃饭，可唾液没关系。刚感觉好了一点，又绝望的想起来前几天他在我这里通宵打游戏还用过我的牙膏牙刷，不知道他有没有牙龈出血的毛病……

一缕低低的、压抑的哭声细细的传过来，我知道完了，又开始幻听。这一年来睡眠迷迷糊糊似睡似醒的时候，我经常会听到一些千奇百怪的声音，有吵架的、做生意谈判的、学生上课的、唱歌的清楚在我脑子里轮番出现，音效好的不得了。眼睛一睁开这些声音就全都消失，一合上就又会出现。我去看过医生，外科内科精神科心理医生都看过，最后说是我高考时情绪紧张引发的幻听，有压力的时候就会出现，告诉我要注意休息，放松心情。

我知道了原因，却没办法避免。

我叹口气，八成又要失眠了。起床去冰箱拿了瓶啤酒，坐在餐桌旁边翻着杂志，准备喝完这瓶酒再上床试试。

还没翻上两页，我意识到一点异样。我都起来坐在这了，那哭声还是隐隐约约的持续着。

很容易我找到了源头。

小莫整个人蜷曲着缩在床的中间，像只受惊的小猫，一点一点发出软弱的声音，看起来渺小无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