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定王也呵呵一笑,便带着宦官率先离开了,毕竟看了这大半日,也有些饿了,总不能将食物端到这校场上来,多少是要补充一些体力的。
楚定王这么一走,比拼力气的那些人更是没了兴致,气氛也一度跌落到低谷,那些个宗室女眷和武昌城中的贵妇以及大家闺秀,也都纷纷退场。
老太君看了看,便朝让诸多士子且回去歇息,吃了午饭,下午再进行技击相关的比拼。
毕竟还需要对这些人分组排位,如何决策,还需要权衡各个士子的实力,这些情况还是楚定王这边的人比较熟悉,所以老太君也不敢自作主张,比拼完力气之后,便只能让他们回去休息了。
张黄庭一直跟着郑多福在王府里头玩耍,几次三番想要过来找李秘,可惜都未能成行,今番归宁公主和郑多福等人也是回去了,张黄庭终于见到了李秘和熊廷弼。
不过对于李秘身边多了个蛊师索长生,张黄庭也有些皱眉,想来与索长生不太对眼吧。
这时间之事有时候就是这般没道理,分明是素未谋面的两人,有些是一见如故,而有些则是一见如仇,张黄庭对索长生想来就是这样的天生抗拒。
然而索长生却不一样,见得张黄庭之后,眸光便肆无忌惮地上下扫视和打量起来!
他本就有些玩世不恭吊儿郎当,此时眸光在张黄庭身上扫描,更显得流里流气了!
张黄庭虽是男装打扮,又有喉结,但下半身的构造却大部分偏向于女子,心理也是比较女性化,又岂能忍受索长生这等放肆的眸光!
“再看信不信小爷把你这双狗眼珠子给挖出来!”
面对张黄庭颇具霸气的怒叱,索长生却是嘿嘿一笑,摸着下巴道:“嗯,听起来虽是霸气十足,但到底缺了三分阳刚之气,需知这阳刚之气可不是大声就能补足的……”
张黄庭最大的秘密便是他的真身,唯一知晓的也只有李秘和秋冬,此时让二流子一般的索长生别有深意地评点,张黄庭自是有些对号入座,当即怒道。
“你胡说八道甚么!”
李秘也知道索长生并非常人,只怕是看出些甚么来了,但看出归看出,却不一定要说出来,否则往后是朋友都难做,便从中调停道。
“行了,长生你也漫说这些有的没的,黄庭是我亲兄弟一般的伴当,你可不能言语放肆。”
李秘虽然比索长生大不了几岁,但老母亲索客将自己托付给李秘,便相当于把李秘当成了长辈,索长生虽然吊儿郎当,可对李秘到底还算是恭敬的。
只是今次他却有些反常,朝李秘道:“李大哥,别的是我都听你的,但这件事我却是要自己拿主意了。”
李秘难免皱眉,朝索长生道:“何事要你自己拿主意?”
索长生又看向张黄庭,嘿嘿笑道:“这位小哥阴阳之气未分,乃是极其少见的混沌玄体,最是适合修炼巫蛊之术,这蛊术便算了,看他也是个爱干净的,但这巫术,却没人比他更适合!”
“所以……我要收他当徒弟!”
索长生如此一说,李秘也有些哭笑不得了。
李秘是知道索客对自家儿子再三叮咛的,所以也知道索长生一直想要找个传人。
对于巫蛊之术,李秘也已经有所了解,也知道巫蛊之术乃是极其阴险之事,所以通常都是苗寨里那些草鬼婆才会学,也只有女人和命中阴重的部分男人才能学。
索长生看上张黄庭也并非没有道理,他口中所谓的混沌玄体,估摸着是因为看不出张黄庭到底是阴是阳。
可这也同样让李秘感到非常的惊诧,因为张黄庭身体的秘密,只有李秘和秋冬知晓,便是她家中的亲人,都不得而知,这索长生难道真的能够看出来?
古人修炼也讲气,这个气字涵盖了太多太多内容,或许索长生通过感知张黄庭的气,才推测出这些来,又或许他根本不知道张黄庭的秘密,只不过觉得张黄庭适合修炼巫蛊之道罢了。
但问题也就来了,他分明只懂得蛊术,什么时候又懂得巫术了?
张黄庭是武林世家的子弟,对巫蛊之术这种旁门左道,或许并没有文人们那么排斥,但他对索长生并无好感,自不会答应索长生的邀请。
李秘本想着劝说一番,不过此时王府的人已经过来通知,下半场的比试终究还是要开始了。
李秘正要出发,那人却让手下将熊廷弼带到了隔壁去,而后才丢了一套寻常士卒的训练木甲给李秘,上面竟然有一个轻薄的黑面具!
“王爷有令,今番比试,全部隐匿身份,否则人人施展不开,需是不好看了。”
李秘闻言,顿时也是恍然,早先说这比拼是点到即止,如今看来远非如此了。
这将门子弟也有档次,加上宗室子弟也会参与,若人人巴结王族宗亲而手下留情,又或者顾忌对方家世而故意退让,那么这场比拼也就没甚么看头,甚至检验不出各人的真实水准。
由此也可看出,楚定王是真的很在意这场比试,而并非仅仅只是为了走过场,更不是为了充门面,而是真的想要选拔一些将门种子!
李秘将训练木甲换上,那甲士又递过来一个牌子,上头写着“丁十六”,想来该是李秘的编号。
至于哪个编号具体对应哪个人,估摸着也只有老太君和楚定王知晓了吧。
换装妥当之后,李秘才走出房间,此时熊廷弼已经被带走,秋冬自是不能跟着去,否则要暴露李秘的身份,这身行头也就失去作用了。
走在通往校场的路上,换了同样装束和面具的士子们,也陆陆续续出现,大家训练服和面具也都一样,又不得佩戴自家兵刃,以免被认出来。
到了校场入口,守关甲士验过牌子,便将各人牌子上的编号,用白漆写在了各人的后背上。
这形式也是新鲜,众人隐去所有家世身份,仿佛回归到了平等,即便可以通过高矮胖瘦大概体格或者步态举止来判断身份,但楚定王此举就是要众人放下身段,又何必在拘泥和顾忌!
李秘是何等敏锐的观察力,可即便如此,他与这些人到底是初次见面,想要通过外形或者动作习惯来判断身份,也不是很容易的事情。
不过对于熊廷弼,他还是能够认出来的,熊廷弼后背编号是丙十一,李秘本以为是按照各人实力来分组,甲组自是综合评分最高的。
如今见得熊廷弼编号丙十一,也就推翻了这种推论,又或者这编号是从世家高低来分,可又难免太过明显,李秘也懒得去揣测。
校场上已经有书吏在告示牌上写上了分组与对阵表单,每组四人,捉对厮斗,层层淘汰遴选,最终决出魁首,规则也并不复杂。
甲士们已经趁着诸多士子休息的空当,用石灰粉在校场上画了十几个白圈,直径不过五步,若是太宽敞,难免会降低厮斗的对抗性和激烈程度。
若被对方打出白圈区域,便会被判负,如此狭窄的区域里,争斗双方自是拼尽全力,而且也能缩短比赛的时间,免得双方长久游斗,消极比赛。
十几组人同时进行初赛,也是大浪淘沙,大家装束道具也都一样,想要博得楚定王的关注和赏识,自然需要突破重围,进入最后的决赛,否则根本就没人认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