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都身怀着特殊的本领,他们一起毅然决然地离开了家乡,决定到外面的世界闯荡,完成心里的理想。那个时候,他们还都年轻,他们也是最有理想的一代人。三叔还提到了林道凯和方老。
我彻底震惊了,但马上,我又释然了。
他们那群人,也根本不止四个人,而是五个,林道凯和方老,都是其中一员。这样一来,很多事情,就可以解释了。我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方老会自愿喝下高旭凡递给他的那杯毒酒,也想不通林道凯为什么会选择背叛。
不管是许嵘峥也好,还是沈世康也好,这些背叛的人,都有家室,利用家人的性命和利益,总有办法让他们背叛,但是林道凯一直孤身一人,我想不到有什么可以让他背叛。现在终于了然了,因为林道凯,最初是和三叔那几个人一起的。
在认识八人中的其他人之前,林道凯就已经和三叔他们是生死之交了,他是脚踏两个阵营的人。三叔告诉我,一开始,谁都没有想那么多。
李家招募奇人异士的时候,他们每个人所做的决定都不一样。方老并不想和黑社会为伍,独自离开生活,而林道凯,有更好的选择,他认识了八人的其他几个人,并选择成为了秘密丨警丨察。
只有通敌的三个人和三叔,选择加入李家。在三叔看来,他们每个人都只是选择了不同的路而已。可是很快,李家遭遇了变故,三叔因为隐藏的好,没有被捕,其他三个人,被警方抓起来了。
三叔心急如焚,但他很快就得到消息,那三个人,被高层特殊聘用了。三叔一开始很开心,为其他人开心,也为自己开心,他觉得,他们所有人的机会来了。可是,当三叔知道那三个人被要求研究什么的时候,三叔极力反对。
三叔的心里,已经预料到他们将来会有什么结局,因为这项研究,注定没有办法公之于众。但是,那三个人早已经欣喜若狂了,他们这一研究,就是十年之久。那期间,三叔一直都在和三个人保持联系。
三叔已经慢慢察觉到,那三个人已经开始后悔了。因为,替高层进行这项研究,几乎没有自由,而且,注定没有办法公开,他们根本完成不了当初的理想。只是,等他们开始后悔的时候,他们才发现,自己已经很难停下来了,他们不知道要怎么脱离高层的控制。
他们数次向高层提出想要终止研究,但是高层使用各种方式拒绝了。
那期间,三叔也为自己找过出路。他去一些大学应聘过,可是,当他说自己会催眠的时候,却没人相信,因为他没有受过任何的教育,也没有显赫的身份。他的眼睛,也再一次被嘲笑了。感受到其他人异样的目光,三叔仿佛看到了小时候看到的社会阴暗面。
终于,三个人最终决定叛逃了。当三叔知道一切的时候,这三个人,已经被秘密丨警丨察队伍消灭了。这个世界上,唯一让三叔付出真心的,只有他的这群兄弟,他知道,就算这三个人没有叛逃,他们也无法摆脱命运,因为高层,没有感情,只有大局。亚厅肝扛。
三叔心灰意冷,对这个社会的绝望,对那支秘密丨警丨察队伍的深恶痛绝,让三叔的心理彻底扭曲。他所承受的痛苦,不仅仅是故友的死去,还有他们理想的破碎。三叔的犯罪动机,和我们之前推测的差不多。
但是,我们之前却没有想到,三叔在那么小的时候,就已经遭遇了这个世界的冷眼。对这个社会绝望,对秘密丨警丨察队伍仇视,再加上他从小的经历和他扭曲而畸形的心,才最终让三叔把仇恨无限制地放大,成为一个想要让所有人痛苦,挑战司法权威的人。
林道凯同时站在两个地方,那三个人的死亡,他也有参与。或许是对高层决定的不满,又或许是对死亡三人的愧疚,林道凯一开始,站在了三叔的一边,所以,他发出了那份匿名的电报。
但是,林道凯最终一定后悔了,否则他不会一直蜗居在道观里,什么也不去做,两不相帮,最后还隐蔽地留下了忏悔信。而三叔没有杀林道凯,也完全是念及当初的旧情。
而方老,没有跟着三叔他们一起错下去,甚至还抚养了他的三个徒弟,打破了三叔的计划。三叔,最终决定向方老下手,方老的年纪很大,已经迟暮,他的确看穿了高旭凡的计谋,可是,他还是喝下了那杯毒酒。
世界上,有一种谋杀手段,叫做心死。
自己怎么都无法劝住故友,而故友却还要自己死。
最哀,莫过于心死。
"你知道吗,我发现,你和一叔很像。"我对三叔说。
三叔一笑:"肖青?的确是一个可怕的人,我没有办法催眠他。能把一个势力发展到那么大的规模,很恐怕。"
我却摇头:"或者,我应该换一句话说。你和一叔一样可笑。"
三叔终于双目凝聚起来了:"你想说什么?"
我站了起来,从上往下俯视三叔:"一叔,一直自己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当初的八人,可是,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那已经成为了一个借口,成为他痛恨警方,仇视警方,深陷于权力与风光的借口。而你也一样,你早就迷失了自己,你享受折磨我们的过程,享受警方束手无策的过程,享受司法权威被挑战的过程,报仇。只是借口而已,你的同伴,你的理想,全部都是你用来掩饰你这颗扭曲而又肮脏的心的借口!"
三叔,一步一步地在引我们所有人入套,从二十年前开始。从沈家大火开始,从废弃工厂开始,再到红衣女案,再到330案,再到熊万册,再到孙祥,最后再到那串钥匙,那一口口棺材,那一张张牛皮纸,全部都是三叔设下的圈套。
他喜欢这种把人玩弄于股掌之中的感觉,他喜欢每一个棋子都按照他布下的局走。就算最后这场局彻底破裂了,三叔还是把我们引到了南山。就如同当初和我博弈时说的一样。
三叔也站了起来:"李可,你觉得,事到如今,说这些有用吗?"
我没有回答三叔了,沈承同样站了起来,他问了一句:"你。是不是也给许伊催眠了。"
三叔摇头。笑而不语,他一直盯着我看。我眯起了眼睛,我突然有一种想要直接杀了三叔的冲动,我沉住气,低声问:"事到如今,你究竟还有什么底气这样假装毫不在意,你已经输了,彻底地输了!"
三叔哈哈大笑:"李可,你真的以为我输了吗?如果我输了,我会这样平静地坐在这里?我告诉你们,我从来没有替许伊催眠过,你们以为,许伊的怪异都是我的原因,太可笑了!"
我的心剧烈地跳动了起来:"什么意思!"
三叔的脸突然开始慢慢扭曲了,他似乎有些兴奋:"你们以为,把那些你们想要保护的人留在山下,他们就不会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