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天气还不是很热,但我最近却经常冒汗,也经常焦躁不安,好像有什么事情会发生似得。果然,我立刻接到了一个陌生号码的电话,对于陌生号码,我已经非常地敏感了。
我猛地站起来,拿着手机四下张望起来,但我在四周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人。我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接通了电话,当听到电话里那个人的声音时,我松了口气,给我打电话的,并不是之前那个阴阳怪气的男人。
给我打电话的人,自称是s省汉某县(以下简称s县)警队的队长,叫杨帆。我与内陆西部的公丨安丨系统,并没有太多的交集,所以疑惑他为什么会打电话给我。杨帆告诉我,s县发生了一起性质特别恶劣的重大杀人案,因为案件定性难和以及凶手动机不明确,所以想要邀请我参加案件讨论。
我马上明白过来,s县的警队是要邀请我参加协助调查了。杨帆一直在电话里跟我说着案件情况,我也大致了解清楚了。一个叫邱兴化(化名)的农民,一夜之间将道观中的十名群众全部砍死了,但杀了人之后,邱兴化不知所踪,而杀人现场极其血腥和诡异。
据赵达说,熊万成应该是逃亡s省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这么快就有这个省的警队邀请我协助调查。我犹豫了一下,拒绝了,我现在只想把g市的案件给解决了。一个红衣女案就让我焦头烂额,我根本没有精力再去管其他案子,答应了,也只会帮倒忙而已。
杨帆再三恳求,我还是没有答应。挂了电话之后,我牵着许伊上火车,刚踏上车子,我的手机又响了,这个号码我认的,是沈诺打来的。沈诺会给我打电话,很可能案件有了新的进展,我立刻接通了电话。
沈诺在电话里跟我说了一大通,我越听越惊讶,来不及解释什么,我又拉着许伊冲下了火车,我们的脚刚踩在地上,火车就发动了。许伊一直在问我怎么了,我没时间回答他,立刻又回拨了杨帆的电话。
杨帆接到我的电话,很高兴,我答应了杨帆的协助邀请。挂断电话之后,我和许伊买了最近一班的火车票,临时改变路线,去了s县。
沈诺在电话里告诉我了我很多,她告诉我熊万成找到了,但是,找到的却是熊万成的尸体。让我无比震惊的是,熊万成竟然就是s县那起案子中的死者,一个案子的犯罪嫌疑人,竟然成了另一起特大杀人案中的受害者,这是什么情况?
沈诺和另一名刑警被派去s县交接熊万成的事情,给我打电话的时候,他们也已经在火车站了。g市离s县并不远,所以沈诺会比我们更早到达,连续几十个小时下来,我的心都忐忑不安。
熊万成死在另一起案件中,会是巧合吗?如果是的话,那巧合的事情,实在太多了。
路途中,我和许伊详细地讲了案子的经过,许伊很聪明,我告诉她,也是希望她能给我一些思路。但这些案子也把许伊难住了,特别是她听到我的分析,红衣女案的凶手很可能是个偏执狂,想要利用人体的残肢拼凑出一个人来时,眉头紧锁。她完全不能理解世界上为什么会有这种人。
几天下来,我们连日奔波,到s县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我和许伊的脸色都不是很好看。
杨帆带着人来接我和许伊,在我的要求下,我们立刻去了案发现场。杨帆也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人,无论是从说话上,还是从行为举止上,我都感觉杨帆比赵达精明干练非常多。杨帆是一个特别守规矩的人,他一开始并不同意许伊也去案发现场,非常时期,我只能让许伊以我助理的身份前往。
路上,杨帆告诉我,沈诺正在他们的警局里休息,整理她要带回g市的东西。
犯罪现场是在一个叫铁瓦殿的道观里,我们开了很久的车,才到这里。铁瓦殿算是比较大的一个道观,但案发之后,这里已经被警方封锁。我们的动作很利索,希望能赶在天黑之前,勘察完现场。
杨帆把我们带到了几个死者死亡的地方,当然,尸体早就被已经转移走了,留在地上的,只有一摊血迹和专业化学色素勾勒出的人形标记。赵达告诉我,这十个死者都是被邱兴化用斧头活活砍死的,九男一女,年纪最大的六十多岁,最小的十三岁。
而十名死者的内脏,全部被掏空了。杨帆说这些的时候很冷静,和赵达相比,杨帆显然见过更多的世面。我特地问了熊万成死时的位置,杨帆带我找到了熊万成死的位置。是在一尊道像前面,那尊道像面带祥和的笑容,眼睛正好盯着熊万成死的位置。
我突然想起了熊万成在宣纸上留下的字:非道门中人,无人可破此案。一个笃信道术的人,却被砍死在道观中,的确有几分讽刺。
在杨帆的解释下,我更加熟悉的了解了案件的情况。凶器、目击证人、现场指纹、dna痕迹,几乎所有需要的证据,警局都已经有了,我不明白为什么这样已经确定了凶手的案子,杨帆还要找我协助调查。
在我的追问下,杨帆道出了原因。
所有的死者,包括熊万成,死时全身肌肉放松,脸上还带着满足的诡异笑容…
我拿着手机,很久都没有说话,孟婷也已经猜到了大概,此时应该是她在报社上班的时间,但她四周很安静,想必是抽空到一边给我打的电话。孟婷慢慢地抽泣了起来,我想要安慰,但话却梗在喉咙里说不出来。
孟婷的哭声越来越大,听筒嘈杂,母亲和许伊都听到了孟婷的哭声,许伊向我投来疑惑的目光。许伊和我一样,之前都没有见过孟婷,杜磊和孟婷总是很忙,每次我们约好要见杜磊的女朋友,他们都是临时有事耽搁了,所以一直都没有见成。
孟婷逐渐不哭了,到最后,我连她的呼吸声都听不到了,我有些担心地叫唤了孟婷一声,她还在,沉默了很久,她才回答我。很奇怪的,孟婷很快就冷静了下来,她这副样子,让我更加担心了。
“事情都还没有查清楚,杜磊他未必…”我话还没说完,孟婷就轻轻跟我道了一声谢谢,然后把电话挂断了。我再拨回去的时候,孟婷的电话已经提示关机了,我叹了口气,颓然地坐了下来。
狭小的宾馆里,气氛压抑,许伊不敢来打扰我,就问母亲究竟怎么回事,母亲看了我一眼,把许伊拉进了內间。我倒头躺在床上,一时感觉头昏脑胀,宾馆已经泛黄的白色天花板也开始高速旋转起来。
迷迷糊糊中,我又做了和上次一样的梦。我睁开双眼,又来到了那个阴暗潮湿的废弃工厂,工厂里的水管都爆开了,滴水声不断地在空旷幽静的工厂里回响。明知道是梦,但我却醒不过来。
这次,我没有再往工厂里跑,而是选择了工厂外的方向,那里很亮,亮的我看不清那里有什么。我穿着皮鞋,踩着水往前跑着,还是那种感觉,我觉得身后有危险,可我却什么都看不到,但我每次回头,我都感觉危险朝我又近了一分。
那片光亮离我很近,好像工厂的出口就在我的面前,可我跑了很久,都没能跑出去。脚步声又出现了,是人光着脚踩在积水上的声音,我感觉我已经跑不动了,再回头的时候,一个女人的身影出现了。
影子很模糊,我还是看不清她的脸。我慌张地转过身,却发现那片亮光不见了,在我面前的,是一堵冰冷潮湿的厚墙,我竟然又到了废弃工厂的尽头。低头一看,地上正躺着好多具被积水浸泡得浮肿的尸体,腐烂的内脏和身体上,爬满了白色的虫子,和上次不同的,我看见许伊躺在她们中间。
许伊紧紧地闭着眼睛,我怎么叫唤她,她都没有醒过来。远处丨女丨人的身影越来越近,她很高,肩膀很宽,低着头,长发把她的脸全部遮挡住了,我依旧看不清她的脸,但我却认出来,她正是我在老张家外面看到的那个人。
她越走越近,终于,她到了我的面前。女人伸出她的手,放在了我的脸上,她的手一点温度都没有,我想要躲,却发现自己动不了。猛地,女人抬起了头,嘴里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