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突然从地上跳了起来，疯狂地在雨中舞动着，一头撞向墙边的一根梁柱上，又死死抱住那根柱子，不动了。

我们停下了脚步，仔细一看。

一分钟过去了，两分钟，猫仍旧抱在柱子上。

正在这个时候，恐怖的事情发生了，猫的身在似乎在肢解掉，从尾巴开始一寸寸往下掉，最终将脖子头颅都肢解完毕。

我们都愣住了。

“我们还是快走吧！”吴翔催促说。

我们三人疯狂地跑动在雨中。

日期：2010-7-2421:23:00

二十九、酒楼故事

一只猫，在电光火石间，周围毫无外力作用的情况下，肢解成了碎片。

它表情那么的淡然，毫无一声悲鸣。

我们三人的脚步疾驰在老街上，肆虐的风雨令人窒息。老街上一片昏沉，家家门扉紧闭，连那平日最耐孤独的店家老人也早早打烊，他们清楚，这几天只能留给台风。

唯独十几米外的一狭窄小楼上，依稀亮着一盏橘黄的灯光。这里的位置，可算是靠近公路，常有货车经过，到能有几个停车吃饭的生意。这幢小楼的形状可谓马马虎虎，高有四层，却只有一间小小的地基，故而整个楼看上去突兀古怪，像个方形的烟囱。走近去，才看清一块掉了漆的木牌，上面是蹩脚粗俗的字：“夜暴酒楼”。一只硕大的蛛网在门牌与檐下摇摇欲坠，大蜘蛛躲在屋檐下，闲看下面站着三个从雨帘中钻出来的人。

吴部长上前敲了门，耐着性子足足敲了将近半个钟头，一个睡眼惺忪的瘦子才渐渐将门打开一道缝子，脖子先钻了出来，同时门缝里飘出一股浓浓的酒肉臭。吴部长轻车熟路，简单的说：“三人。”

话音刚落，门缝中多出两条粟杆粗的手，将门打开。待我们三人走进去后，瘦子匆匆将门掩上了，领着众人“咯噔咯噔”走上楼去。楼梯上似乎罩着一层油腻，两格楼梯险些失准滑落下去，手忙一扶墙壁，又擦出五道油来。瘦子打着哈欠，若无其事。

瘦子招呼我们在靠窗一桌坐下，那窗户是开着的，一层层雨飘打进来，瘦子忙去关窗，但关了十几次，终于没有关成功，索性作罢，回来脱下衣服，在桌上淋湿处胡乱擦了片刻，越擦越花。

吴部长忍不住甩甩手说：“去吧，去吧，招呼几个热腾腾的酒菜来。”

瘦子恭敬哈腰说：“您不说，我也心里有底。”转身便走。

这桌上原来亮着一盏油灯，灯脚有几十厘米高，刚才从窗外看到的估计是这盏油灯。吴部长抬头看了看那盏煤黑的油灯，说：“怪事，怎么不点灯啊？”瘦子半只脚已踩在楼梯上，一听到声音，折回来说：“这……十几分钟前还是有电的，不知怎么的断了。估计是镇上在抢修电路吧，这台风……你看……”

吴部长甩了甩手，说了句：“他妈的！”瘦子便急匆匆地走下楼去。他又不耐烦地拿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喂，怎么没电了？搞什么搞？”手机里传来硕大的雨水声和吃力的口吃语，零星听得清几句：“不知怎——么回事，台——台风弄的，已——已经在搞了。”

吴部长抽出一包烟，扔了一根给陆方，凑近灯盏，眯着小眼抽着了烟。陆方显得很虚弱，脸色蜡黄，嘴唇干涩，叼着一根烟吧嗒吧嗒吸起来。楼下的滚滚烟雾夹着腐败的湿柴味窜了上来，也等不了几分钟，瘦子端了热菜和酒上来，一一在桌上排开，有一叠花生米，一叠豆腐干，一盘鸡爪子，一个酱红牛肉煲，一锅烂熟的火腿炖肘子，还有几个细腻的小菜。

瘦子娴熟地取了三个酒盏排开，各自给筛了热酒，酒香宜人，是几十里外绍城取来的黄酒。这酒，也不是随便打发的，那颜色和厚度，似乎藏了不下二十年。

我一看这酒盏，却与其余桌上搁着的几个油迹斑驳的酒盏不同，光鲜透亮，微微发着些古旧的绿光，醇醇的老酒在青碗里恍若湖泊般厚重。瘦子一看我这眼神，歪眼一笑说：“这是上林湖古越窑青瓷，祖传下来的，一共才四个。一个跌碎了，一个让碗匠补过，若不是贵人来，我是不拿出手的。”

吴部长吸完烟，举着碗晃动几下，闭着眼睛饮尽杯中老酒，用长长的手指甲梳理了下头发，凑近瘦子说：“帮我照顾下大门，可别让什么不三不四的人进来。”

瘦子爽朗说：“大雨天，本来就没什么生意的。除非是鬼，还会敲上门来。”

吴部长放下筷子，手指窗说：“来的可能就是鬼。你，你没感到吗，窗外的风雨有点紧。”

岂料这话，让瘦子哆嗦起来，说：“吴部长，你今天说话怎么和往日不一样？难道出了什么事了？”

吴部长有点不耐烦，说：“这里没你的事，你快下去吧。”

日期：2010-7-2421:50:00

瘦子咯噔咯噔走下楼去。

吴部长一脸阴郁地喝酒吃菜，那酒香气袭人，肘子松软如泥，随即“呼呼哈哈”吃了一通。

许是这一天离奇的遭遇，我已无心于酒食，看到肘子，竟然有点恶心，于是自顾自看着窗外喧闹不止的雨水。外面的天色，既不是黑暗，也不是白亮，一种压抑的灰白色，突然，远处有一个隐隐约约的人影引起了我的注意。他暴露在雨里，一动不动，不是，他似乎攀爬在一杆电线杆上，正一步步吃力地朝上挪着身子，我看到这里，并也没感到任何奇怪的。然而，接下来，这个人爬到了电线杆顶端，从腰际里抽出一把明晃晃的东西，乍一看，是一把巨大的剪刀，一下子将电线剪断，又移过头来，由于距离很远，看不清这张脸，但可以肯定，他正在电线杆上将脸对着这边看来。

我不由得说：“快看，那边电线杆上，估计是个维修工。”

这一句话引起了其余两人的注意，他们随即朝窗外看去，但马上又异口同声说：“哪个方向？”

我趴出窗外，用手一指，刚要说：“那五十米外的电线杆上。”心里一咯噔，这句话马上卡住了，哪里还有什么人影，电光火石间，那人已消失地无影无踪了。我回到座位上，胡乱夹着菜，情绪有些激动。

吴部长很快看到了我的表情，他马上拨了一个电话，说：“老街上的马弄口电线杆有人在修吗？”

很快，又传来粗糙的口吃声：“这，这，吴部长，被，被你看出来了。听，听我说，实在不好意思，咱们多，多喝了几杯酒，还，其实还没来得及出来，好，好了，现在酒也喝完了，这就来！”随后又传来他的喝斥声，估计是在使唤下手：“快，快先去抢修老街马，马弄口，吴，吴部长等着用电。”

“嘟嘟嘟”，电话挂断，而我们三人都楞住了。

陆方从烟雾中飘出一句话来：“吴，吴部长，你指的鬼是什么意思。”

吴部长停下筷子，说：“刚才，破庙中，那老人。”

我和陆方心中狠狠再一次震动。

但余光中，吴部长的脸色更加的惨白，原始灯盏中跳动的火苗回旋在他厚厚的眼镜上，恍若老电视剧《聊斋》中的鬼火，他的心中似乎藏着很多我们尚不知道的秘密。

他想了许久，开口说：“请二位容许我提到一件事实。”

日期：2010-7-259:23: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