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遇见胡专家，一开始是个偶然。接下来发生的事，倒像是他在跟踪我们。地下室那个古怪的秉烛者，就是胡专家本人，他利用我们的好奇心不断引导我们，躲避一旁的黑暗中，让我们翻阅完古老纸张，再现身谈论离奇的留洋考察者的事，从而促使我们产生了进一步挖掘古老秘密的兴趣，一步步走入这个地下通道。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让我们与他一同分担一些恐怖。”我说。

“恐怖，怎么说？”陆方镇静地说。

“可能，他知道了一些不应该知道的事情。”

“什么事情？”陆方问。

“纸上的内容……”说到这里，我的牙齿有些颤抖。

“什么，纸上又有什么内容。”

“那个东欧村落的存在，以及随老者远渡出逃的这件事。”

“我想起来了，古老纸张文章末尾，那个夺走邹梦医生的青面怪，结尾只是匆匆提到，作者出于种种原因，似乎不愿多着笔墨——莫非这事与这个怪物有关？不过相隔这么远，总不能跑到这边来了，而且时间跨度百多年了，即使有这个怪物，也当然不是存在当世的了。”

“那石神像呢？是怎么出现在了这个镇上的？”

“倒也是。”陆方深深吸了一口气。

“总之，我判断胡专家遇到了很大的麻烦，他引诱我们进入这里，目的是为了让更多的人分享这种恐怖……”我说：“他既然想尽种种办法，引诱我们进入这个秘密通道，那么所谓的恐怖，应该很快会出现。”

陆方夺过话说：“然而，恐怖呢？我们不是好好地醒来了吗？”

陆方将手电探照周围的墙壁地面，对墙上的划痕掌印若有所思，又拿起一块尸骸。

“是什么？”

“这些都是老鼠的骨头，多四分五裂，但却不是用什么利器分割的。”

“你觉得是——”

“倒像是被牙齿咀嚼的。”

“什么！谁会去吃这些肮脏的东西。”

“极度饥饿的时候！”

忽然，只听得耳边“咕噜咕噜”声，一种类似古老纺纱车转动的声音。

陆方说：“许先生，是你发出的声音吗？”

那么说，通道尽头还有某种东西存在？陆方随即用手拍打墙面，果然在某一处墙面，拍打后发出“嗡嗡”空洞的回声。

也正在这个时候，头上扑扑掉下一些灰尘，紧接着，一块铁板掉了下来。

我们为眼前的一幕惊呆了：上面立着一具石神像！哭丧的脸冲下望着我们。

日期：2010-7-2312:57:00

“等等，陆方，你听到一种奇怪的压抑的呼吸声没有？”我明显听得那种奇怪的声音又在耳畔想起了，近在某个地方：“不止好几次，我听到这样的声音了，你仔细听听。”

陆方听我这么说，脸色凝了一下，突然“咯咯”笑了出来：“嗨，眼下正是台风肆虐的时候，估计是风声，没必要去‘风声鹤唳’，自招烦扰。”他见过太多怪事，往往见怪不怪了。

我说：“我也希望，这是种大自然的声音，而不是某种危险的信号。但经验中台风不可能产生这种奇特的声音，这声音实在太怪了。”

正在这个时候，“砰”一声，我和陆方都被这种突然的声音惊醒了，它实在来得太突然，不容人有一点准备。

紧接着，又是一声巨响，这究竟是什么声音？似乎是有人在狠狠撞击铁门，力度非常大，这声音，就发生在端坐着石神像边。

每隔几秒，巨响就会传来。到后来，差不多每秒一响。

“哐当”，似乎有什么东西崩裂开来。

一具黑影顺着湍急的水流窜入密道。好像是一个僵硬的人，从高处坠落了下来，轰然落入密道。

但此后，只剩下了雨水声，破庙屋檐不断注入的雨水形成一道密密的屏障，将内外隔成两个世界。

“你看到了什么？”

“好似一个人。”

我和陆方悄悄摸了过去，走到密道入口下望。在破庙这个狭小窒息的世界里，湍急的水流正从屋顶破洞中倾泻而下，夹着泥泞不堪的水流汇入低洼处，那密道口顷刻间倒成了一个下水道。

石神像的两纹泪痕愈发的诡异，它似乎在静候着什么。

突然发现，密道入口正对上的屋檐处，缺失了一条硕大的横梁，似乎被一种巨大的力量扯断的。而地道入口边，多了一条腰围粗大的横梁，上面还牵扯着一段藤条，这藤条极其粗大，台风将横梁吹落的时候，估计被这藤条牵动着，破庙在风中扭曲歪斜的时候，藤条也经不起摧折，断裂后随同横梁落下，误以为那是落入地道的黑影人。

原来如此，我手抚摸着这条藤条，观望室内。

一种纺车的“吱吱呀呀”声清晰地出现在周围，猛然回首，那角落漆黑中，有一个人在慢悠悠地摇着纺车，是一个老妇女，雨水疯狂地浇灌下来，她恰好处在一处稍微干燥的地方，慢悠悠的摇着纺车。她的出现，倒并没有引起我们的猜疑。因为老人偶尔来这里做一些事，比如念佛诵经之类的，这里比较清净，可以摒除心中杂念。

陆方的注意仍然放在那根折断的横梁上，想不明白，疑惑地说：“这条落入通道的横梁有点不正常，你看，断口是新的，但不成自然摧折的纹路，而是一点一点破碎，这相状，好似被斧头狠狠砍过一样。”

“什么？谁会在风雨交加时爬到破庙顶端去砍一段横梁？”我举头向上望去，那屋檐空缺处像一个掉了牙的嘴。

“不过，肯定是有人刚才来过这里，砍了这条横梁。”陆方推断说。

这个时候，我将目光放到那个老人身上，当然，我不会联想到她，她那么枯瘦，手无缚鸡之力，貌似连行动都需要人的搀扶。我之所以会关注她，是因为刚才她可能目睹到了发生的一切，所以我将脚步移了过去。

日期：2010-7-2320:37:00

二十七、地下通道2

墙角的光线很暗，她虽处在一个雨淋不到的间隙内，但那溅起的雨水却殃及到了她的裤管，她仍端坐着，慢腾腾地纺着车，对周围的一切喧哗都若无其事。

我心里暗忖：这里虽常有老人光顾，一般念佛或缝缝补补，缝补也就几根针线活，但将一个纺车整个搬来，那倒也出乎常理。而且这架纺车，也是古老的东西，由于落后的工艺，早已淘汰了。

我说：“老婆婆，这么大的雨水，你怎么还不回家去啊？”

老人顾自纺线，由于低垂着头，那花白的头发将脸掩盖地严严实实，故而看不清她的面孔。

我接着说：“刚才，有没有看见过什么人拉动过这里的横梁？或者有什么人来过？”

老人闭口不答。

手中拈着发黄的粗线，纺车发着单调的声音，与倾注的雨水混为一道，显得异常古怪。

陆方瑟缩着，搓着手，独自低吟说：“嗨，这天气怎一下子冷了起来，呼呼。”

眼看问不出什么，我想或许再等待些时候，会有一点事情发生。

于是我默默站着，观着雨。雨声排解着心中的孤独和恐惧，说起恐惧，确实有一点。意料之外的东西，或者不可控制的东西，总让人不安，故而造成恐惧。

陆方在刚才那一幕幕的遭遇后，不想多说话，摸出一根烟，眯着眼睛，孤自抽着烟。

眼见半个小时过去，雨水汹涌不止。

忽然“喵呜”一声低吟，一只猫缓缓踱步进来。朝里边走去，或者说，朝老人纺车边走去，也许那里能躲雨。

我看了一眼这只可怜的猫。

那只猫是一只流浪猫，本来浑身丑陋不堪，一路上挨了雨，毛全部凝成了一个个疙瘩，它走到那个纺好的线堆边，向这个老人警惕地一望，也不敢胡来，躺在线堆旁边取暖了，尾巴一甩一甩，如果是人的话，这个动作估计是在甩去湿漉漉的郁闷。

本来这也没什么奇怪的，可是，这只猫不光长相丑陋，而且叫声也非常令人厌恶，它睡至半酣，忽然发出了一种令人心烦的声音，这声音让人毛骨悚然！想不到，猫的声音也能难听到这个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