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我推测，疯子知道的情况比我们多的多。他肯定碰到了极其危险的东西，估计是那个窗棂边的神秘人。一时不敢言语，但又难抑心中恐惧，所以才假装疯疯癫癫，游荡街上，胡言乱语，其实是给人一种危险的信号，一种提示，然而一直以来，都没有被镇上的人发觉。这样说来，他并不是一个真正的疯子。”陆方显得很激动，语速加快，手中的香烟冒着凌乱的白烟，他的手指在微微颤抖。

陆方的手中多了一个录音笔，有些老旧，几个按钮油漆剥落，他已经按了按钮，微型扬声器中断续地播放着一种声音，就是他在路边电话亭中给我放过的一段声音：“呕鲁吧…咯嘛呢呀…咕呛…嗓斯…”就是疯子那句胡言乱语的话。

我的心猛一揪，忍不住说：“欧洲，罗马尼亚我们都可以确定，但是咕呛…嗓斯…到底是什么意思？”

陆方剥着手指，说：“古墙？丧尸？……我在回来的火车途中，也反复思考着后两个词的意思，并大声念出来以寻找感觉，结果乘务员遏止了我。我感觉只要破解这两个字的意思，很多东西就可以迎刃而解了。许先生，目前我们只能找到疯子，从他口中得到一些线索！”

“是的，不过……这个疯子的行动奇怪不定，估计无法轻易找到。”我提醒说。

“明天我们去找疯子的行踪吧。”陆方整理了行囊，站了起来，准备离去。

台风刮的愈发紧了，窗户一直疯狂呼啸着。

我和陆方走下楼去，楼下一片漆黑，我正要去点亮灯的时候，耳边突然听到了一种老人般衰弱的呼吸声，电灯打亮了，门外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又是这种声音！”我情不自禁地说出这句话。

这马上引来了陆方的注意：“许先生，什么声音？”

“没，没事。刚才离开一家书铺时，也听到过这样的声音。”我深呼吸了一下。

“书铺？”陆方停下了脚步。

“噢，没什么，平日去借书的地方，可能是台风在作怪吧。”我解释说。

“那今天先好好休息吧。”

陆方离开了，西街上风很紧，月亮遮掩在云雾中，我一阵瑟缩，掩门而睡。

日期：2010-7-2014:06:00

十八、寻找疯子1

第二天临晨，风大。我和陆方会合，去找疯子。

但事实证明，疯子也不是那么好找的，偶然遇见是容易，若要去找他，便毫无头绪。我们花了一个上午时间几乎搜遍整个镇，仍没有发觉疯子的踪迹。因为他并不是一个真正的疯子，他的行踪深不可测。

但镇上的人，也不会去关注他的踪迹，因为他是个无关紧要的疯子。

很快，事情有些转机。

因为马路中间飞驰而来一辆皮卡车，车上坐的是三个身穿制服的人，车皮上写着“城管”二字，城管对疯子、捡破烂者、流浪汉、穷人、违章者似乎有种独特的话语权。

陆方作出了一个惊人的举动，他迅速冲到皮卡车前，以致皮卡车快到冲到他面前时，在一阵尖锐的急刹声中停了下来。

从一个城管口中得知到，这个疯子晚上住在镇东荒林中一间废弃的屋子里，而且白天常在镇农贸市场断墙边一带出没。但这一番话后，不知是有意无意，其中一年长城管剧烈咳嗽了两声。

这个给我们透露消息的城管似乎想再补充些什么，一旁年长城管狠狠盯了他一眼，这个动作只在一瞬间，若不是有意观察，绝不能捕捉到这细微的变化，也在一晃之间，他的脸上用平静掩饰住了。我恰巧在旁看到了这一幕，心中不禁掀起一丝惊奇。

城管车正待离去，年长城管忽然停住脚步，回转过身。我看到他的脸色，此刻显得格外的焦虑，他还是开口说：“事实上，我们曾经将他带到过县里的流浪者收容所和精神病人看留站，他表现出与其他精神病人异常的举动。或者，我该告诉你们一个重要的事实。”

年长城管看看左右无人，重重吸了一口烟，吐出一股浓浓的烟气，说：“镇上一个道士，丢过一把剑。这几年来，夜间镇上常遗失一些牲口，有人说看到过这个疯子的影子。也有一次未遂的，遗留一只猪在地上挣扎涌血而死，而脖子一半被割开了。接着，镇上出了一个案子，两个小孩放学后失踪，虽说后来归还家中，但他们口称在昏迷中失去知觉，警局在两人脖子上找到了刀锯划过的痕迹。目前警局还在调查此案，在找到足够的证据作出反应之前，我想两位朋友不要轻易步入他的住处。”

然而，好奇心足以掩盖恐惧。

市场外，有一条小河，河边果有一残墙。

墙阴的一块大磐石吸引了我们目光，磐石非常光滑，长期有人坐在这里，才能磨成这般光滑。而这块磐石在一堆乱草中，也就是说赶集的人是不会在这里歇脚的。

我们站石旁，等待了很久，差不多有一个半小时过去了，疯子始终没有出现。这时恰巧有一个微微颤颤的拾荒者，从荒草地里窸窸窣窣地走来。她看看天色，搁下拾荒袋，一屁股坐在大磐石上发呆。陆方随即上前问话，试图打探疯子的消息。拾荒者似乎始终听不进一个字，她那浑浊的双眼突然盯了我一眼，有几分奇怪，但停留了几秒后，她眼睛突然斜向天空，又将磨破的脚朝正北的方向一摆，然后指指手腕，咧嘴一干笑，露出满口参差不齐的黄牙。随后远去。

是个哑巴。我的心里有种别样的滋味。

街上人渐稀少，午饭时间，突然趔趔趄趄地走来一个黑影，口中乱语，手中持着一个酒瓶子。我们心头的血马上涌了上来，果然是疯子。

天笼罩着一层厚厚的云。我突然明白，那拾荒者看天横脚的动作的意思，看天表示看太阳或者时间，目前乌云笼罩，应该说表示的是时间。脚横着，脚尖是对着十二点钟的方向！看看我们无所反应，于是指指手腕，那是手表的示意！天呢，一个猥琐不堪的拾荒者竟然精通如此多的非语言符号，莫非她曾经有过某种特殊身份？不由得让我刮目相看。但此刻，我不得不移开想象，因为疯子正朝磐石方向一步步走来。

疯子满口酒气，醉醺醺，见磐石边有人，满目狰狞地挥舞酒瓶且咆哮起来，示意这是他的地盘，让我们离开。龇牙咧嘴，不时地说着那句古怪的话：“呕鲁吧…咯嘛呢呀…咕呛…嗓斯…”空气中充斥着恶臭。

陆方抢上去说：“这位朋友，我想你不必再装腔作势了，我想我们是否能够静下来谈一谈。”

疯子一听这话，不光没有“复原”，甚至愈发愤怒，见陆方挡在他面前，用身体和陆方来了一个撞击。陆方一个趔趄，险些跌倒在地。疯子径直朝磐石处走去。

陆方站了起来，猛地朝疯子背上一抓，不知为何他会做出这种过激行为，由于力度过大，疯子后背上的衣服被撕了一整块下来，露出了白皙的皮肉，上面长满了疮疤。疯子看样子是被激怒了，转过身，咆哮地朝陆方冲过去，他一身蛮力，用肮脏的手臂朝陆方脸上一挥。

这一挥虽说极为致命，但用手挡还是可以档开，陆方用手去档，但是陆方估算错了，只在短短几秒钟，就这一臂，陆方已经趴在地上不再动弹。疯子试探地欺了过去，抡起了拳头，很难想象，接下来画面会非常不堪。

我冲了上去。

然而，疯子的眼睛里飘过一丝疑惑的色彩，瞬间停住了手，转身坐回到磐石上，仰起脖子喝着闷酒，刚才使出了很大的气力，现在喘着粗气。

陆方此刻脸上血肉模糊一起，显得有些可怖，他支起身子，似乎还想过去与那疯子搏斗。

我苦笑说：“算了，陆方，他不仅满身疮疤，而且糊里糊涂，简直野蛮到了毫无人性的地步，看来真的是一个疯子。”

陆方还是站了起来，笑容淡定，这次轮到他一瘸一拐地挪到疯子旁边，一把夺过那酒瓶，猛往墙边一摔，“哐当”一声，酒瓶击碎散落。“欧罗巴，罗马尼亚！混蛋，是不是这个意思。”陆方冲着疯子吼道，满口血末飞溅到疯子脸上，并死死拽住他肩上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