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干妈要在沈家开坛做法的日子，她先是要沈月在床上坐稳了，点了香开始拜神，沈明道从外面拿了一只大公鸡进来，这只公鸡在外面气宇轩昂，嚣张得啼鸣不止，谁知道才进了屋就变了样子，竟然浑身发抖，嘴巴再也没有一丝声音出来，瘫在地上双眼恐惧，沈月奇怪地问干妈这只鸡怎么了，干妈轻描淡写说：“被仙家吓酥骨了。”那话语似乎仙家就在这屋子里，沈月只觉得寒毛倒竖,全身发麻，似乎感觉到有阵阵阴风在屋子里吹过。”

取了公鸡冠子尖上的血，滴入了放在神坛上的酒碗里，干妈举杯敬天敬地敬鬼神，供桌上的全猪是用黄纸盖着身子，沈月知道其实黄纸下面什么都没有，那只猪不过是沈明道买来的一个猪头，四个猪脚，一根猪尾巴而已，按照猪的样子摆好，只要不掀开看，根本看不出是假的，鬼神，原来是能这样糊弄的啊。

干妈纵然喜怒不形于色，等得看着这只上供的猪时，嘴角也是微微上扬。被一直偷偷研究她的沈月看到，心说原来你也会笑啊。这省钱的好办法还是白玉兰死缠着干妈得来的，一下子就省了好几百块。

拜神的仪式很简单，不过是点了注香敬天地鬼神，祭完了鬼神，干妈来到了沈月的身边，拿起了一块红色条纹花布的一个角，提了起来，随即又拿了一块，按照同样的方法拿在手上，五块五色花布，都被她拿在了手里，嘴里不知道叨咕了几句什么，像从前的人背包袱一样，给沈月系在了身上。

就是这一阵莫名其妙找不到科学依据的举动，沈月的病竟然真的好了。连着五天没有复发，白玉兰也只好服气了，不过沈月却总觉得不踏实，心里似乎有人在提醒还有什么事没有办完，预感着这事并没有完。

果然一个星期之后，沈月再一次病了，依然毫无来由的反复，病状比前些时候来的还要痛苦，沈月被折腾地双眼深凹，小脸蜡黄，走路打飘摇摇欲坠，心里总是莫名其妙的烦躁，脑海里波涛翻滚，一刻也不得闲。

白玉兰是后知后觉地事后诸葛亮责怪沈明道：“看吧，我早说过那老女人是个骗子，你偏不信。”可叹沈明道这个厚道的男人，沦为了她的出气筒。沈月看不过去软弱的说了句：“人家神婆就收了咱家十块钱”。吃白玉兰不善的眼光盯得赶紧低头。

两夫妻见不过两天，沈月就似脱了水似得，心中焦急万分道：“得，这病邪性，可是再也拖不起了，咱还得赶紧再去找个人来看看。”

这次没有找干妈，白玉兰武断地认定干妈那老女人就是个臭不要脸的江湖老骗子，瞧那身花衣裳穿得就不是什么正经人。四处打听之下后，又找了一个风评比较不错的老太太。这人六十岁上下姓江，沈月本来还以为她们这种从业者都是花衣衫的拥趸，看了江老太才知道自己想错了，喜欢打扮不是因为职业还是在人；江老太不怎么说话，打扮得也比较朴素，听说沈家人的来意，直接就点了香问事。不过她这次要沈明道的是二十块钱。

沈月好奇地在一旁看着，忽然觉得她一举一动怎么那么顺眼，有要模仿的冲动，只见江老太行云流水般熟练地捻起了信香，耐心分了几撮，极有讲究地插在了香炉里，沈月见她插得怪异却又象是井然有序，连声问了江老太这样子有什么讲究，可惜人家一直爱理不理的，眼里没有这个小丫头。沈月自讨了个没趣。自我解嘲“嗯，做法的人不能说话呢，嗯，就是这样。”

江老太太的神案紧靠着一堵土墙，墙上贴着一块红布，上面的两个角对称折了，这两个角有什么说道，沈月到现在仍然不清楚，红布上密密麻麻的写着许多排毛笔字，金字塔般的排列，留了四通八达的通道。沈月有些近视，凑近了才看到，原来上面写得都是些奇怪的人名。

沈月的骨子里有白玉兰的八卦性子，纵使病了也表现得那么强烈。凑上前仔细看，江老太也不阻拦，等到她的脸快要贴在墙上，这才不高兴的哼了一声，沈月讪讪、恋恋不舍的收回了三八的眼睛，按耐不住地就要打听打听，死气沉沉的江老太装听不见，自顾埋头做着自己的事情。

这香的讲究过了许久沈月才知道，是按照左青龙、右白虎、中间教主香排列，主香每一注都是三支香，在这三炷香后面又各插了一根辅香，江老太拿火柴慢条斯理地点了，随即就在凳子上坐着看香烟袅袅上升。见香头明亮，神色才平和下来，开始和白玉兰聊天。其实她不过是哼哼唧唧两声，都是白玉兰在穷打听，八打听。沈月听了他们聊得话题有些赫然，老娘白玉兰的问题都是她非常想知道的，比如：“姐啊，你身子抖啥子呢之类。”不过这些无聊的无聊都被江老太过滤掉了。

香烧到了一半，江老太精神放松了，对白玉兰说看姑娘的这香火旺盛，不会有什么大事，随后有一句没一句的回答着白玉兰的问话。

沈明道在这房里被几个女人包围，浑身不舒服，找了个借口出去走走。他走了不一回，沈月就觉得眼前好像有人风一般的飘进来，虽然白玉兰也在，可是她居然完全没有感觉，江老太似乎也有所察觉，忽然诡异地朝沈月笑了笑，一瞬间眼里竟然闪着绿油油的光，吓得沈月激灵打了个冷战。放弃了与她沟通的念头，这老太太，算了，她根本就是个鬼。

沈月慌张的四下寻找依靠，香炉里点着的香忽地齐头断了下来。江老太一见顿时翻了白眼，一屁股坐到了地下，胖胖的身子不停颤抖，颤声说道：“不好了，怎么能连教主香都敢给撅了，这可咋整哦。”

她失魂落魄倒也罢了，把沈家人也一起吓了个好歹，沈月母女俩被江老太一惊一乍弄得心崩得紧紧的，可怜巴巴的等着江老太发话，她却只是嘴里反复唠叨怎么办？怎么办，这下麻烦了。沈月不禁怀疑自己找的人行步行.好容易江老太不唠叨了，定了定神,对沈月娘俩说道：“哎，找到病根了，怎么跟你说呢？这也不知道是好还是坏？”

白玉兰和沈月狐疑地对视了一眼，浑身的毛孔支楞着，生恐这老女人的嘴里说出来的不是什么好话。

江老太没准备要她们的答案，自顾说了下去：“姑娘不是撞邪，连我家仙的教主香他都敢给撅了啊，那得多厉害啊。”说着话，忽然直勾勾的看着白玉兰问：“对了，上次神婆帮你清过屋了，怎么还有这东西在，你家是不是还拜别的神呢？”

沈明道早被白玉兰叫进了屋，闻言茫然的说道：“我家，没有供什么神啊?”江老太要他们好好想想，白玉兰说：“哦有一座佛像算不算尊神？”

江老妇人说道：“那就对了，上次清屋的时候，他藏在了神像后面，就拿符咒赶，又怎么能请走，你看，那人才走，姑娘转眼又病了是不是。事没做干净，怪不得呢。”

白玉兰更加懊恼当初轻信了干妈那骗子：“我就知道那个人是个没本事的骗子，姐呀，这可都怎么说的，什么时候了怎么还有这些东西哟。”

江老太又依着前面的样子，去沈家做了一遍法事，不过她这次是带了二神过来的，二神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手里拿着个锣，相貌猥琐又不正经，看人没说话咯咯就笑，穿得像个地主，走路都像是唱二人转的，沈月严重怀疑，这个人其实是二人转演员兼职的。

江老太在沈月房里开的香坛，点了香，要沈月坐在椅子上，闭目不语，她则是神神道道地摆弄了一些什么，二神猛敲了一下锣，爆响的锣声，吓得沈月身子一颤，二神嘴里开始唱着听不懂得词语，沈月开始没觉得什么，听了一会儿，莫名就觉得眼皮沉重，浑身哆嗦，那一刻陷入了一个奇异的环境，似乎应该是睡着了的，但还是能清楚听见外面的说话，

沈月觉得自己满头大汗，想跟她说是我啊，但是身子哆嗦着总也说不出话，江老太又大声地喝问道：“何方高人？为什么要与这小小的女孩儿为难？”

好半天，沈月才从牙缝里蹦出二个字说道：“黄”。话音没落,自己也被这声儿惊出一身冷汗，听声音分明是个男的，怎么会从自己的嘴里发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