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1-312:12:00
海底龙踪(中)
窗外忽然喧嚣起来,我们循声望去,隔壁街上开始了一年一度迎春舞龙大会,一条长约20多米的金色祥龙在一大群红色短打装扮的舞龙队员手里上下翻腾挪移,好不威风。街面上也锣鼓喧天,热闹非凡,每个人都兴高彩烈地准备迎接着龙年春节的到来。
阿金可能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场景,有些好奇又有些惆怅,他凝望着窗外热闹的街景,自言自语道“还是你们香港好啊,过节好热闹,也好漂亮。可惜不知道我们家阿祖能不能挺过这个春节了。”话说的很伤感,让我也有些难过,我悄悄问他,就这么将阿祖送回去了?难道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他……看见阿金黯淡的眼神,我赶紧闭口不再说下去了。
两人沉默了一会,我静静看着躺在床上的阿祖,阿金看见我有些失望难过的表情,终于有些不忍,走过来,拍了拍我肩头,叫我也不要太难过了,他来接阿祖回家,也并不是完全没有办法,或许还有一线希望。我有些不解的看着阿金。
窗外,那舞动的金龙突然开始喷射出焰火,四射的焰火五颜六色映射在夜空中,煞是好看。我忽然觉得阿金盯着那条舞龙的目光有些奇怪,我猛地想起之前我问他那牙雕挂坠的来及后阿金的回答。
阿金仿佛感觉到我询问的目光,扭过头十分轻轻地点了点头,我心跳一下激动起来,难道这个世界真的有龙存在?阿祖他们真的有见过真的龙么?
正在兴奋的时候,我看见阿金将自己脖子里的那个牙雕挂坠摘下,交到我手里,他告诉我,这的确是龙的牙齿雕刻而来的。
原来,阿金很小的时候,他的爷爷告诉他,在他们住的渔村海面一直向东北方向航行大约20多海里的地方,有个岛屿叫白龙岛,传说,那里曾经发现一条垂死的白龙,因为那个岛离渔村不是很远,一直是渔民出远海捕鱼时休整的地方,所以,发现白龙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村里,很多渔民纷纷蜂拥而至,只是当后来人们到达发现白龙的海滩时候,那只白龙已经不见了,只剩下一堆杂乱的痕迹和两个形似牙齿的东西,失望的渔民只得悻悻而归,只有一个手快的渔民将那两个牙齿据为己有。
回到村子后,有老人说那白龙其实不是垂死,而是再次生长变化,就像蛇蜕一样,龙也会一边长大,一边蜕皮,只不过,龙一般会将自己蜕下的皮全部都吃掉,不留一丝痕迹,牙齿也会随之掉落,长出新牙,而能得到那些龙换下来的牙齿,将是十分珍贵的宝物。而那个手快的渔民,就是阿金的爷爷,他后来用那2颗龙牙雕刻了一个护身符传给了自己的后人。
阿金告诉我,大致的故事就是这样,可我似乎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可一时想不起来,加上这个故事很难说出真假,我只能当故事听听而已,然后,我嘱咐阿金早点休息,自己却转到了曾经工作过的报社。
我当时推想,阿金的爷爷,按年代算的话,应该至少是晚清时候,那阶段相对来说,很多历史资料存世比较多,类似像发现龙这样的大事情,一定都会在当地的县志里记载下来。于是我回到曾经工作过的报社,通过个熟人,进入了当时还很神秘的电脑资料室,那里有一台当时最新的IBM电脑,里面就储存了明清以来的广东福建等地的各县县志。我用当天的夜宵换取了操作电脑的技术员帮我查询自清以来,福建各地县志里有关龙的记载,重点则是晚清时期的记载。
有了电脑的帮助,果然进展神速,我就看见技术员在蓝色的屏幕上输入了一串英文后,很快就有许多的记录出现,其中就有福建某县的县志上记载清同治十三年十一月二十四日(西元1875年1月1日),在福建沿海某县以东二十海里的名为白龙岛上,有打渔归来渔民在海滩处发现一条白龙,巨鳞长须,腹白背青,背上有鳍,头上耸起高高的双角,在几里之外都能闻到腥味。当附近渔民闻讯赶来后,发现白龙消失了,它卧过的地方仅留下一些海草和一堆乱石滩。
看到这段记载,我有些兴奋,觉得阿金告诉我的很可能是真的事情,只是我总觉得他还有什么隐瞒了没告诉我。
第二天晚上,按照计划,我安排好店铺的经营,随着事先安排好的货车,载着阿金父子秘密开往了一处码头,这个码头,我很熟悉,这里是很多内地渔民不公开的集结地,平时这里是处普通的渔港,有台风来临时候,就会有许多来不及返程的内地渔船在这里避风休整,这里也就成了海上集市,很多公开的私下的交易就在这里完成,虽然港府的一些部门知晓这个地方存在,但是因为这里鱼龙混杂,警方和军方都在此有所需求,自然这里也就成了海上走私最好的集结地了
码头上灯光通明,车一到码头,就有人立即抬着阿祖往一艘事先联系好的粤字号的机帆船奔去,阿金正想和我握手告别,却不料我低声用不容置疑的口气告诉他,我想随船去看看阿金家乡的白龙岛。阿金被我的决定弄的有些措手不及,他有些紧张的反问我若是去了,如何回来,我胸有成竹的将自己的香港居民内地通行证示意给阿金,告诉他现在连台湾人都可以自由出入大陆了,就更别说香港人了,到时候我自有办法回家的。
见我已经想的这么周到,加之时间紧迫,阿金虽有些不高兴,但是看在我对他儿子的帮忙情分上,只好作罢,让我随船回福建。
因为是老式的柴油机的马达,轰鸣大,速度并不快,加入一路提防边防海警和海峡对岸的海军舰艇,大概航行了10多个小时时,第二天下午才到达阿祖的家乡,福建南部一个三面环海的小渔村。
到了村里,阿金的情绪好了许多,一面安排人将阿祖抬回家中,一面想安排我到镇上的招待所休息,我婉言谢绝了他的好意,提出希望借宿阿祖家里,阿金有些奇怪的盯着我看了一会,没说话,转身就走,我也没客气,提起自己的行李就跟在后面。
阿金的家就在村口处,离海边并不远,是一个独栋的两层灰色砖石小楼,四周晒着巨大的拖网和各类风干的海产品,和周边的人家并没什么特别的地方。直到进入家中,我才惊讶的发现,阿金家里现代化程度已经不输于一般香港人家了,电视、冰箱、洗衣机一应俱全,甚至当时人家很少见的窗式空调和录像机也都是最新的产品,不用说,这些都是阿金在海上和人“换”来的吧。
我一副见怪不怪的表情让阿金放心不少,脸色也缓和了许多,因为彼此都比较熟悉这些情况,所以也没必要特意解释什么。
在阿金的堂屋,供奉着他的祖宗牌位,四周的柱子上还贴着一对对联“宁卖祖宗田,莫忘祖宗言”,我知道这是客家人的一句俗话,也没多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