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段子
四周烛火闪烁,天空黑暗无边。我坐在你面前,低低地讲述:
一个深夜,有个人走在一条死寂的小巷里。两旁亮着昏暗的路灯,他的影子忽长忽短。迎面走过来一个人,和他擦肩而过。他走着走着,头皮一下就炸了——刚才那个人没有影子!……
现在的生活节奏太快了,因此很多人喜欢听段子,尤其是恐怖段子。那么,让我们做好心理准备吧,每个故事的结尾,说不定都会冷不丁从背后猛推你一下,让你失重扑空,那感觉就像蹦极……
梦
响马住在郊区的飞天花园。
小区以北十五公里,有个地方叫三不管,那里是枪毙死囚的法场。平时,没有人敢涉足那个地方。而且,由于血的滋润,那地方的草出奇的新鲜、茂密。
一天,响马做了个古怪的梦。他梦见他半夜爬起来,摸黑穿衣服。第二个扣眼好像出了什么问题,他费了好大的劲儿才系上。接着,他到镜子前照了照,还梳了几下头。最后,他出门来到停车场,静静地坐在了自己的宝来车里。不一会儿,一辆黑色轿车出现了,从他身边经过,缓缓朝飞天花园之外开去,好像在引导他。他鬼使神差地把车发动着,跟着它径直朝北开,竟然一直来到平时他最忌讳的地方——三不管法场!一个黑影从前面的车里钻出来。响马也下了车。那个黑影开始蹲下来慢慢地拔草,拨一会儿就起身看看他。他也跟着蹲下了,一下下拔草……
在梦中,什么事都可能发生,响马没有太在意。
可是,一个半月后,他又做了一次这个梦——还是那辆黑车带路,最后来到那个阴森的法场,他跟那个黑影一起慢慢拔草……醒来之后,响马越想越觉得不对头。
从这天起,每天晚上他回家停好车之后,都把油表上的数字记在本子上。睡前,他把防盗门反锁,踩着梯子把车钥匙放在吊灯上,又在床下摆满酒瓶,甚至用绳子把自己的手脚绑住……每次做这些事时,他都为自己的举动感到发瘆。
又过了两个月,这天夜里,响马又做那个可怕的梦了——情节一模一样!
早晨,他猛地惊醒,发现自己的手脚还被绑着,那些玻璃瓶也在地板上立着,位置丝毫未变,车钥匙还放在吊灯上。可是,他走出去,钻进车里,看了看油表上的指针,身上陡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燃油减少了3升,正是他的车行驶三十公里的耗油量!
响马心神不宁,越来越憔悴。他万万没想到,这天晚上,他开车回到飞天花园,竟然看到了那辆黑车——他牢牢记着它的车号!它从梦魇中来到了现实里!
黑车刚刚停好,一个女人从里面钻出来。她的头发很长,脸色有些苍白。
响马把车停在她旁边,直直地盯着她。她看了一眼响马的车,陡然呆住了。
“你为什么这样看着我?”响马小声问。
“我梦见过你的这辆车!三次,每次你都在后面追我,一直把我追到三不管那个法场……”
墓碑
一个人叫王军,夜里,他走进一片坟地。
月光昏暗,刮着阴森的风。
突然,他看见一个坟头上晃动着一个人影儿,好像在用利器在凿墓碑。
他急忙打开手电筒照过去,那个人一下就用胳膊挡住了脸,只露出一张嘴,那张嘴像血一样红,墓碑上刻的字也像血一样红:郭庆升之墓。
“你干什么呢?”王军问。
那个人依旧挡着上半脸,说:“他们把我的名字刻错了,我改过来。”
王军一下就傻住了。
“你把手电筒关掉,我怕光。”那个人说。
王军不敢违抗,关掉了手电筒。
那个人慢慢放下了胳膊。在月光下,他的脸十分苍白,两只眼睛黑洞洞的。
“……你叫什么?”王军颤颤地问。
“我叫郭庆升。”
“那不是……对了吗?”
那个人直直地盯着王军,突然说:“——我想改成你的名字!”
王军仓皇而逃。
盗墓者暗暗高兴,继续挖坟。
终于,他把坟挖开了,钻了进去。
坟里这个叫郭庆升的人是个大老板,很有钱,不久前他出车祸死了,火化之后,骨灰埋在了老家的坟地里。
他生前的一些私人用品都殉葬了,比如欧米茄的超霸(SPEEDMASTER)表,还有钻戒。
盗墓者在黑暗中摸索了半天,没有摸到任何贵重的殉葬品,只摸到了满手的骨灰,还有几块没烧透的骨头。
突然,有个声音在黑暗中响起来:“表在我的手腕上……钻戒在我的手指上……不过……你能分清哪些灰是我的手腕……哪些灰是我的手指吗……”
盗墓者一下窜出了坟墓,像王军一样仓皇而逃。
王军从墓碑后闪出来,朝那个同行的背影冷笑一下,跳进了坟中。
换衣服
我奶奶死的时候,我还小,系着鲜艳的红领巾,在绝伦帝小镇读小学。
我只见过我奶奶三面。
她改嫁跟一个老头过日子,那老头跟我没有任何关系。她住在一个叫20号的村子里,离绝伦帝小镇大约30里路。
最早,她跟我妈两个人闹别扭,后来,芥蒂越来越大,她对我爸也有了仇怨。
我去过20号。她给我的印象就是,缄默地坐在炕上,抽烟袋,长长的烟袋。一股烟油子味呛鼻子。
她快70岁了,头发依然很黑,没有一根白发!她穿着黑色的棉袄、棉裤,还有黑色的鞋子。只有一张脸和两只手是苍白的……
对于我来说,我的生活是彩色的,她的生活是黑白的--就像她那惟一的一张相片。
那是一张黑白遗像,10寸见方,挂在我家堂屋的中央。
奶奶穿着黑袄裤,定定地看着我。每次我放学回家,看到她的眼神都感到不舒服。
听说,她临死的时候,还在生我妈的气。
只为了一件衣服。
那是一件紫色的对襟袄,是我爸进城办事,回来时给我妈买的,39块钱。
当时,我奶奶正巧在我家,她就生气了,对我爸说:“自打你参加工作,就没有给我买过一件衣服!”
人老了,有时候就像小孩一样不讲理。
我爸有点不耐烦地说:“等我下次进城一定给你挑一件。”
我奶奶把头一扭,眼睛恨恨地盯着雪白的墙,不说一句话,一口接一口地抽烟袋。
没等我爸再进城,她就死了,死在了那个跟我没有任何关系的老头怀里。她是半夜咽的气。
有一天早上,我妈突然叫起来,她说那件紫色的对襟袄不见了。
她东翻西找,终于没找到,她急着去上班,赌气地走了。
家里只剩下我一个5岁的孩子。我坐在门槛上晒太阳。
偶尔一回头,看见了阴森森的堂屋里我奶奶的那张遗像,不由打个冷战——那张遗像突然变成彩色的了!
准确地说,她的脸还是黑白,只是,照片中的她竟然换上了那件紫色的对襟袄!
她定定地看着我。我傻傻地看着她。
我想跑,可是院门锁着。我把堂屋的门关上,坐在院子里的榆树下,坐下来,静静地想,我奶奶怎么穿上了我妈的衣服?。
后来,在暖暖的太阳底下,我睡过去了。
我梦见那个跟我没有任何关系的老头,他像猴子一样灵巧地蹬着遗像底下的八仙桌,把那件紫色的衣服从遗像上脱下来。
醒来后,遗像上的我奶奶果然又恢复了黑袄黑裤。
傍晚,我爸妈回来后,我对他们说了这件事。他们吓坏了,骂我:“八瞎!”八瞎是东北土话,即说谎话的意思。
我没有八瞎。
梦的演示
很多人都知道我在锡林郭勒草原放过羊。
那时候,还有一个放羊人,他跟我同住一间干打垒房子里。他是河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