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8-1614:16:00

（四十四）

医院的治疗费用很高，再加上陶花很赞同医生用好药的建议，于是钱很快就花光了，可佟豪杰依旧呆呆傻傻，看不出有什么起色。陶花回家的路上为自己买了个馒头回去蘸咸盐吃，佟豪杰还剩下半桶奶粉，够吃几天的。钱翠香现在不管他们娘俩的饭，俨然一个房东一般只是仔细盯着看陶花会不会又偷了什么东西出去卖。

“妈，我们回来了。”陶花面无表情地打着招呼，她不想把关系搞得太僵，因为她还心存希望佟钱会回来。

钱翠香腿盘在沙发上听着京剧，瓜子壳扔得一地都是。她没那个闲工夫去理会陶花，她的职责就是在这里看住属于儿子的财产，并尽量给这个没有骨气的女人气走。

陶花疲惫地叹了口气，早已经习惯这种被当做空气的漠视方式，大不了就互相漠视好了，她吃力地把佟豪杰向上抱了抱，走进了属于自己的那间卧室。

“别，求求你们别这样。”高巍无数次想冲破人群得阻拦，但无论她怎么努力，面前的两个膀大腰圆的男人死死地堵着她。

狼瞳在那边的空地上疯狂地叫着，它呲着瘆人的白牙，妄图将把靠近它的每一个人都撕成碎片。一个瘦高的男人紧握着专业的抓狗钢圈，寻找着机会干净利索地套在狼瞳的脖子上，接着他用力一挑，狼瞳四肢在空中乱踢乱蹬着，脖子被勒带来的剧烈疼痛致使它小便失禁。另一个男人配合默契地上前，手中的榔头用力地向狼瞳的脑袋砸去。狼瞳的一声哀嚎和高巍的凄厉的尖叫同时响起，狼瞳的身体无力地下垂着，瘦高男人将奄奄一息的狼瞳扔在地上，并用力地抽走了卡在狼瞳脖子上的钢圈。

高巍推搡开拦着自己的男人，跌跌撞撞地跪倒在狼瞳身边，她看着它若有若无地呼吸着，看着它的眼球不受控制地摆动着，看着它颅骨变形地陷下去，舌头长而无力地耷拉在口腔之外。高巍的眼泪不断地砸下来，滴落在狼瞳黑色的鼻子上。“对不起，妈妈对不起你。”

狼瞳想抬头看一眼高巍，但是生命抽离令它使不上半点力气。它只能努力地转动眼睛，认真而不舍地看着她，继而眼球变得湿润。传说狗死的时候，会认真地看着这世上它最爱的人，只为了将主人的样子刻在灵魂里，这样来生还可以找到她（他）。她知道它是在和自己道别，它不怪她，它从没怪过她。她是它的妈妈，是它用生命也会去守护的神明。随着一阵急促的喘息，狼瞳的身体趋于静止，原本琥珀般的瞳仁也因散瞳变得空洞、变得死气沉沉。

亲手砸死狼瞳的男人气喘吁吁，炫耀地说：“你家着破狗吓坏了我们教养院院长的千金，上面放话说它非死不可。奉劝你一句，别再养狗，再养我们见一条杀一条，杀到你不敢再养为止。”

高巍痛不欲生地哭嚎着，这种情节勾起她回忆中最深的痛，为什么，她总要面对这种生命中最珍贵的角色的离开？她的心像被把锋利地锥子不停地戳出一个个洞，鲜血不停地汩汩涌出。

佟钱不明白今天的丽丽怎么了，没发生什么特别的事儿，从她一大早上完厕所就一直阴着个脸，对自己爱答不理的。“我上班去了，最近有批货挺赶的，中午我就不回来了。”

“爱回来不回来，我死了你也不管。”丽丽白了佟钱一眼，看得出她真的在生气。

佟钱抱着丽丽的腰，她比陶花聪明多了，知道利用女人的小任性和小脾气来撒娇。“我的小祖宗，我哪招惹你了？”

“滚滚滚。”丽丽没好气地将佟钱往门口推，“你们这些老爷们就知道自己高兴，出了事还装傻。”

佟钱越发迷惑，这一大早唱的哪出？

“好了，你快点上班去吧。孩子的事儿我会处理的。”丽丽推开佟钱的臂弯，脸上掠过一丝忧伤。

“孩子？”佟钱的眼睛一亮，“你有了？”

丽丽迟疑地点了点头。

佟钱用力地将丽丽抱起来不停地旋转着，兴奋的程度和当年得知陶花怀孕的更加强烈。也许是他成熟了，也许是他渴望有一个健康的孩子，所以，对于丽丽腹中的那个小家伙他充满了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