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8-515:06:00
(四十一)
一颗受伤的心总会在时间帮助下逐渐恢复,张美儿总是用这句话安慰自己。她静静地坐在店中,到处充斥着花朵的芬芳,她闭上眼睛时就会想起小时候看过的动画片《花仙子》。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魔法就好了,她就可以把时间调到曾经,调到没认识冷君度的时候,也许没见过他就不会伤的这么重,思念也不会如此不受控制,痛苦更不可能肆意妄为。可惜,世界上没有魔法,或者说她没有魔法,于是什么都改变不了,她还是她,还是会想念冷君度,还是在不经意的时候开始回忆他。
一辆香槟色的奥迪A8停在店门口,周末程哲瀚总会抽空来看看张美儿,不是紧张这家小花店的经营状况,而是想念她。“还没吃饭吧?我买了点儿吃的。”程哲瀚双手提着两大包吃的,里面装着各种各样风格的食物,他不了解她,但并不妨碍他为她做得周到。
花店的帮工小敏显得很开心,有这样的大老板生活真好,看都知道张美儿吃不了这足以摆满一大桌子的食物,她刚好可以跟着打打牙祭。
张美儿勉强地笑笑,他的心意她怎么会不懂,但是她真的没能力再谈感情。
“昨天阿姨和我打电话了,他们想我们过年的时候回去一趟,你看怎么样?”程哲瀚紧张地捕捉着张美儿的每一个表情,生怕哪句不妥会引来她的不悦。
张美儿迷惑地看着程哲瀚,想不通谁的阿姨能和自己扯上关系。
程哲瀚立刻紧张起来,“你要是觉得我碍事,自己回去也没问题。”
“不是,我没听懂,什么阿姨?”
程哲瀚悬着的心回落到正常位置,“我说的阿姨就是你妈妈。”
张美儿恍然大悟,“你和我妈还有联系呐?”她心里忽然升起一种酸酸的感觉,像是被边缘化后的一种失落。怪不得刘冬梅最近都没怎么和自己联系过,合着是在身边安插了个间谍。“那事儿以后再说吧。”过年对于张美儿而言还很遥远,她身心俱疲,实在不想再找件事来烦心。
程哲瀚惨淡地笑笑,他了解她那句话的深意,她还是没打算接受他。
“我们什么时候开饭啊?”小敏捂着肚子,尽量让自己胃里的馋虫叫的声音小点儿。
“吃饭,吃饭。”程哲瀚后退一步给小敏留出很大的位置。他就这么静静地站在一边,看着张美儿漫不经心地用筷子将食物放进嘴里。吃饭对于她而言不是享受,而是活下去的必要条件。失去冷君度的张美儿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光彩,她只是为了心底对家人的小小责任,才努力坚持活着。
李珊珊冲进洗手间将假发一把拽了下来,头皮痒的厉害,用力地挠了挠,原本属于李亚楠的那头倔强粗硬的短发像下雨般掉落下来。李珊珊皱着眉看着落在大理石台面上的一撮撮头发,心里升起一阵阵不祥的预感。头皮越抓越痒,她更用力地挠了几下,指甲缝里就被什么东西堆满了。李珊珊看着指肚,上面已经沾满了鲜血,指甲缝中是肉泥。她猛然意识到了什么,趴下身子用手机为头顶照了张照片。那是一场血肉模糊,横七竖八地树立着为数不多的头发,大多部分已经发生了溃烂,鲜血和淡黄色的汁液遍布头顶的伤口。她倒吸了一口气,这是怎么了?难道这么辛苦得来的肉身也要失去了吗?
许诺捋了捋被风吹乱的头发,车在急速飞驰着,离市区已经几十公里了,确切地说这里方位她早已经不认得了。她满意地靠边停好车,抓起副驾驶座椅上放的爬虫箱,推开车门钻出来的瞬间,一辆和她的车一模一样的mini快速地经过。许诺被吓了一跳,她一只手捂着胸口恶狠狠地瞪了一眼那辆车,车速很快,看不清车牌。“开这么快,去投胎啊?”她边咒骂着边把那只干透了的蜘蛛和那个塑料小盒子用力地抛向身边臭水沟的方向。当她听见盒子摔落的声音后,左边的唇角翘起。面目狰狞的恶心虫子就应该有这样的下场,在这个臭水沟里慢慢腐烂吧。
许诺优雅地转身钻进车里,脚踩油门的瞬间,车子像离弦的箭一般射了出去。这条公路笔直,没有多余的转弯,她只要再这样开下去就会回到市区。她调大CD的音量,头跟随着歌曲的节奏一下下摇动着。当一个人解决掉一个麻烦,轻松就会随之而来。
前方隐约出现了一辆停靠在路边的mini,又和许诺的车一模一样。她不太爽地嘟起嘴,“现在这车都已经普及到这个程度了吗?”许诺踩住油门快速地经过那辆车,余光看见那辆车上的女人正准备下车,穿着白衬衣黑色长裤。许诺的头皮一阵发麻,那个女人的着装似乎都和自己一模一样。
许诺想把车开得更快些,快点离开这个人迹罕至的地带。可不管她将油门踩得多用力,车速却慢慢降了下来。后视镜中出现那辆黄色的mini,她更用力地踩踏着油门,却没有丝毫作用。那辆mini很快地追了上来,和许诺的车并排前行。许诺不由自主地扭过头看了眼旁边的车,只是一眼寒意便袭遍全身。那个和许诺开着一样的车,穿着一样的女人慢慢地将头转过来,她的嘴角微微翘起,嘿嘿地笑着。那是一张令许诺恐慌的脸,和许诺一模一样的脸,她自己的脸正对着惊诧的自己冷笑着。她尖叫着转动方向盘,车瞬间加速向着一棵树撞去。在许诺失去意识之前的一瞬,那辆和自己一样的mini停下来,那个和自己一样的女人慢慢走下车,趴在玻璃上嘿嘿地笑着,忽然她的头皮裂开,从里面伸出一个毛茸茸的爪子。许诺死都不会忘记,那爪子和自己从诡灵那里带回来得蜘蛛爪子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