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丘日抖抖手上的水,拿起来闻到一股冲味,鼻子很不好受。他往身上蹭了下,正要说话,被堂叔一句话堵住了,堂叔说:“我来扳,望望能有什么东西在底下。”龙丘日样子确实难看,手子不好说:你要扳就扳下,装这鸟样算他娘的哪回事!
堂叔划开这层白色物体,摸到“白发”下面坑洼糙手。
手子在一旁探头问:“有什么?”
堂叔手伸到石头底下,忽然摸到一团肉乎乎的东西,吓得手往上一缩。手子肩膀一抖,看着堂叔,问他:“什么东西?”
劲秋说:“是不是有机关在底下?”
堂叔一个个手指看,没发现手上有什么地方不一样。劲秋也跟着看自己的手,手心的黑早已经蹭掉干净了。
龙丘日盯着棺材发愣,想到之前看到水中隐约有一条龙,也可能是条蛇。他接着堂叔下水摸了圈,扳住石头用力一抬。结果,石头根本不重,倒是跄得他往后直退。劲秋看见龙丘日手从水中带出这块白色石头,但是他手没捉稳,他们又都没来得及接,石头掼到地上,碎成三块。
石头断开后,露出来的是马蜂窝一样数不清的孔穴。龙丘日正想着壁画上的情景,踢开石头想看看石头中有没有血螺,听到劲秋叫道:“哎哎!你们看你们看!”
石头的位置处蠕动着一窝五彩斑斓的螺蛳,是血螺。龙丘日也“噢噢”起来。手子抢先了说:“壁画上暗示的是这个?”他用扁铲拨走窝在一起的血螺,把水往旁边划,竟然看到一块白色的方形石板。手子伸手拿了上来。
翻过石板这面,看到反面上全是些条条杠杠,忽然,这些麻绳样的棱条动起来组成了一张皱眉苦恼的脸,吓得手子手一松掼在地上,石板立马往外流出股红色的液体,颜色鲜艳得跟新鲜的血液一样。
劲秋吃了惊说道:“唷……!”
堂叔也跟着说:“唷……!”
龙丘日装蒜伸手想拿起来,堂叔对他说:“别动它。”龙丘日抬头看着堂叔。
石板的棱条又动起来,这下组成了一张笑脸,过会又变成一张苦脸。堂叔用扁铲铲着石板底下挑起来,对他们说:“你们低头看,低头看,眼跟这东西平齐。”
龙丘日头痒,使劲抓头,看劲秋第一个低头看,却听他问堂叔看什么。
堂叔说:“你再低点,跟这一般齐,跟这面齐。”
劲秋往下再低了头,斜着眼瞅石板,看到的竟然是一块正立的石板。劲秋笑出声,又抬回头看到石板确实是横卧在堂叔手上的,但是他一低头看就望见石板是直立在堂叔手上,而且上面还有一簇簇看不懂的叉叉圈圈的字,很是神奇。
劲秋把这怪事一说,他们都围过去看,看到的都是一样的,觉得很是诡异。堂叔让葛地拿着石板,自己斜下头看,发现上面的字正是和洛书上一样的字型,同属于象形文一类,他们管这种字又叫“三山字”,据说是因为最早总结出这类文字象形意思的人叫胡三山,秦汉时期的一名史学家。
堂叔嘀咕着说:“真有这东西啊?师父说的还对上了。”
龙丘日耳朵灵,想到堂叔果真是知道内情。劲秋还在一边哈哈和他们笑,说着这石板怎么怎么神。龙丘日拍上劲秋的肩膀,抱着他的脖子对堂叔说:“堂叔,你到底还知道些什么东西?”
堂叔说:“像我们是秋冬时候出门,其他时候我们一般都是呆家里,晚上,我们不是大户人家,小戏那是看不到的,只能说田埂畔子盘腿,我们是吹大牛。我知道的也都是从他们老一辈那听来的,我是知道很多事,但是没用;当时,他们讲的也是遮遮掩掩,零零星星对不上号。”
龙丘日听堂叔都已经是敞开天窗说亮话了,没作声。
手子指着石板问堂叔:“这东西带出去,绝对是抢手货。”
堂叔说:“这世上有三大神物,一为奇门的指路觅道藤中的枭山巫虫,二为抬食合抽签算卦之用的东山黄雀,三就是这虫石中拼字凑图的幽水谷毒虫。”
龙丘日靠在棺材上听堂叔絮叨,劲秋听堂叔说了这些,一惊地问:“唷,还有这么多门道啊?”
堂叔点着头,说道:“前两种神物,那是可以驯服为自用的,但是幽水谷毒虫很难被教化,邪门歪道传一句话叫,养它一条虫,难胜九条龙;喂人脑喝甘水什么乱七八糟的都有;你像这种成品,能成形显字,专门用来看守重要宝物,上面的字你们不认识还好,认识了又不懂门道念懂这上面的意思,那你那命就得要归地下的老爷管了。”
龙丘日捂着脸笑着说:“能懂这种字的有多少人?这东西防盗不是白费心机吗?”
堂叔划划手反对地说:“你懂个什么?不管摸宝还是玩旧(古玩),只要是江湖上能称门称帮的,三山兄写的《旧式奇文赋》或多或少都要学点。”
手子尴尬地笑,道:“你真别讲,我还真没看过。”
葛地拍拍手子肩膀说:“手蛋你是连孔孟书都念不周全,这种书你还是歇歇吧!“
手子揪住葛地下巴上的那点胡子,拽了根下来,同时说:“下你两个蛋放你手上,你叫你娘个鸟!”
葛地手上拿着石板,手子骂完抱住他脖子晃,石板就从葛地手中落地,摔成两半。他们都没来得及喊。石板碎掉后,上面的棱条立马蜷缩在一块。
手子知道坏事了,情不自禁地往后面退,脚底踩到刚才也碎了的白发石头。低头看,他发现碎石块中有一窝窝小洞,再看表面的“毛发”,都是和这些洞连在一起的,因为“毛发”的根处都是一个个小窝。手子看不出来这玩意作女尸枕头是干什么用的,拿起来给他们瞧。
堂叔拿着白发石,又心有所思地看着石板,对他们说:“棺材中放的东西不是陪葬就是防盗,这石板不像是用来陪葬的,极有可能是来防盗的,之前壁画上看到的是几个妇人都化成血水被血螺蛳吸食掉,我看石板肯定是要得到这些妇人的怨气才能起作用。”
龙丘日全听在耳里,摇着头笑。堂叔看见他笑得这么讽刺,问他原因。他就对他们说:“棺材中有血螺蛳,壁画中的意思你是没看懂,女子被灌入黑水化成血水,血螺蛳吸掉后,你们就没想到棺材中为什么这具女尸就能在这睡这么多年,要是陪葬用的女仆,哪个墓主人会想起来给她做这么好的防腐手段?”
手子眼睛瞄了下龙丘日又看到其他棺材,插了龙丘日的话对他们说:“其他棺材是什么,同一个穴也有好坏处之分,这具不腐其他的未必都是这样。”他走到旁边相离有十步之遥的另一口棺材。
他们望着手子,听到他说棺材不太一样,都围过去。手子指着棺材盖说:“没有穿心钉,但是中间钉了三颗钉子,四个拐四颗,里面不会放了三具尸吧?”
堂叔呵呵呵地笑,望着手子说:“你摸宝是跟人家当跑腿的呀?”堂叔这话的意思就是笑话手子没文化没知识,不说行动上有没有跟上大部队,首先思想上就已经是落伍了。葛地龇着牙笑。堂叔接着又说:“一钉棺三钉财,你若不信撬开来。”
手子动手用扁铲撬,堂叔在旁边说:“忙到现在,这家伙才是主要的。”三颗钉,手子很快就撬出来,钉子上下都是明亮亮的;劲秋用扁铲帮他撬了两颗角钉,堂叔这时说道:“里面定满是值钱的明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