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叫,葛天兄,葛天兄,别叫!”龙丘日把嘴里的口水都叫喊出来了,葛天就哆嗦起来,重复着:“出去,出去,我要出去,出去,出去……”龙丘日当然不知道他说得什么意思。
底下有人穿得五颜六色,手里拿着东西,朝着他们俩看,龙丘日朝着底下的人吼了声,一支箭就射了上来,正好射在了龙丘日的右耳,接着又射来一支箭,射在了左耳边上,龙丘日喘着气,呼呼呼,心扑通通地跳。
龙丘日不敢再乱说,但是两侧传来了机纽转动的声音,秃鹰站着的横木就往前伸出来,而秃鹰脚踝上的铁链不知何时已经断开了。秃鹰一出来,龙丘日就注意到了秃鹰的脚踝,手脚就慌乱起来,又不敢开口大骂底下的人。
葛天见况,大叫起来,手舞足蹈,可是手脚都被绑得紧紧的,再怎么动也是等死。龙丘日再也受不住了,朝着底下呸起痰,大喊大叫,秃鹰就在一声哨声中扑了出来。龙丘日和葛天都是往前挣扎,嘴里根本就没有停下来,骂这骂那,龙丘日也在心里想着完了完了。
秃鹰没有留情,一只鹰飞到葛天前,探头一啄,葛天的一只眼球就没了,葛天的眼往外喷着血,头却左右摆动起来。但是奇怪的是,左边飞过来的秃鹰们却没靠近龙丘日,只是在他周围乱飞,就是不啄他。龙丘日闭了嘴,看着这些鸟,右边却听到了葛天的一声惨叫,他扭头一看,眉毛一皱,葛天一脸被啄得已经毫无人样了,棉衣被啄开,血从肚子里流出来。都说鹰吃东西都是先开腹吃掉肠子再日弄其他地方。
这一点没错,秃鹰抢着往葛天的肚子上啄,羽毛在空中飞舞起来。葛天叫着叫着就没力气了,嘴里往外吐血,龙丘日可怜他,可是自己也被绑着,哪来办法?龙丘日没喊没叫,看着葛天只是皱眉头,心的左右室都挤到一起了。
葛天血淹了嘴巴,手却自己怀里指,嘴巴张大了说着没声的话。龙丘日问他什么什么,忽地,一支箭就射中了葛天的印堂处。龙丘日大骂老子干娘的,仗着秃鹰不敢动他。底下人没射他箭,而是吹了声哨子,秃鹰们就全部回去了。
龙丘日哈哈大笑起来,这是失态的表现,底下就有人吼了声,然后一支射过来,正穿耳廓。龙丘日耳朵疼起来,不敢再笑,但是心里怎么都有些安慰,秃鹰不敢动自己,怕你们这些人也不敢怎么样动老子!龙丘日想。
自己的高度在下降,是绳子拉扯他下去的,底下人望着龙丘日从“天”而至,嘴里都在议论着。龙丘日眉毛浓,一副美男子的样子,但是耳朵上还挂着箭头。上来一个人,用力一拽,剑头就被拽出来,疼得龙丘日轻叫了声。
龙丘日被解下架子,看着这些人,这些人也看着他。
这些人架着龙丘日往后走,血就流到了地上,点点滴滴跟着龙丘日进了一个漆黑的屋子里。只听人说话,不见人样子,忽然,一边响了起来,就看到左面一面白墙,那不是白墙而是竹帘子被拉起来后外面的光射进来,照在地上,就看到窗户边上站着一个人,穿着白色的衣服,头上戴着顶大花帽,帽子顶上还竖着一根羽毛。
羽毛是黑色的,更加衬托出了白色的光亮。这人的脚下蹲着一只猫,也是白色的。这个人开口说道:“要想让猫不吃掉鹰,最好的办法就是养猫,让鹰敢去抓猫!”说完,这人踢了下猫,猫就“喵”了声。
龙丘日不敢为自己的疑惑而发声,他疑惑的是他能听懂这个人说的话,但是他分不清自己的话和这个人的话到底哪里有差异,因为他不记得自己的话是什么,也不能肯定这里人说的话和他就是不一样。
就是糊涂,反正头脑里就是糊里糊涂,分不清你我。龙丘日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猫就忽然跳到他的脚下来了,用爪子挠他,他却抬头去看这个白衣人。白衣人一转过身来,龙丘日耳边就“嗡嗡”作响起来,头脑却因此而清醒起来。
他是被吓到了,这白衣人从背面看,风度翩翩,气势夺人,可是这转过身来看到了正面,着实是一个丑字了不得。那皱纹,怎么长的,难道肌蛋白流失严重还是表皮细胞分裂过胜?皮堆着皮,眼睛却挤出来有狗蛋那么大,白花花的地要比黑乎乎的地要多了一半,嘴角边上残留的白色唾沫都干掉结成块了。
而且还是个老妪!
老妪和古楼里的那四个老妇人有的一拼!龙丘日看着老妪,老妪那对眼睛泛出的黄光就落到龙丘日的眼里,龙丘日就低了下头,后面就被人推了下,自己就被推到老妪的面前。龙丘日咋看咋别扭,这个样子怎么就穿个白色的干干净净的衣服。
老妪突然龇开了牙,问:“你是什么人?”龙丘日“呃呃”着,不晓得要讲什么,老妪又说:“你是从哪里来的?不是我本地族人。”龙丘日吞吞吐吐的,老妪就让旁边人出去,然后问:“你是从哪里来的?不是我族人。”
龙丘日捂着耳朵说:“我在哪?”老妪说:“我说你在梦里,你信吗?”龙丘日说:“啊?梦里?”他用手捏了下手,疼,便说:“梦里怎会疼?”老妪说:“梦和梦有区别吗?你怎么知道你活着的时候不是在你的梦里,你认为的梦怎么就是梦,我这里又怎么不是梦,是不是梦,你怎么知道?”
“啊?啊?”龙丘日觉得还是小心为好,便装作诚实认真的样子,问:“我愚昧,我真的在梦里?”龙丘日想学文人那一套“请恕晚生愚昧”,但是他不会讲,而且他也想接着问“我到底是在哪”,但是他也没有说。
老妪左眼下有颗大痣,年轻时候也应该算是个美人。老妪听龙丘日说,便笑起来,说:“唉!是愚昧呀!可是,我的鹰怎么就不敢动你,你到底哪里来的?”龙丘日便学老妪的话说:“梦里!”
“让你回答,你就回答,什么梦不梦的,你知道什么是梦吗?!”旁边一男人的声音,从右边传来,龙丘日心咯噔一下,却没看到人。但是,接着,一声开门声,一个身材魁梧怕有两米的人从右边走来,低下头用眼瞪着他看。
龙丘日故意回避了这人的眼神,吓得不敢动弹。这人站在一旁不出声了,老妪继续问他:“说,哪来的?”龙丘日说:“外面,我外面来的。”老妪说:“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龙丘日听这老妪的口气丝毫没有惊奇的意思,自己就奇怪起来。
龙丘日说:“这个,这个……”“怎么?”老妪问。龙丘日就用手来掀衣服,旁边这男人就说:“干什么?!”龙丘日看了下他,见老妪给男人使眼色,男人就退到一边。龙丘日抓住衣服,慢慢往上掀,露出肚皮上的虫纹,红通通的。
老妪还没开口,旁边这男人就吃惊起来,大声说道:“啊?!你?!”老妪手一扬,说:“你是,你是,你见过那东西?”龙丘日看出来老妪在极力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老妪反应这么大,龙丘日就更加想知道肚子上的虫纹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
一路过来,江湖上的人似乎都知道一点方丈山的秘密,但是都说不出个所以然,而现在他又碰到了知晓这东西的人了。龙丘日张口便问:“什么东西?我肚子上是怎么回事,你知道?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