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又把九天的包袱放下,然后把自己的包袱放下,在两个包里翻弄着,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然后自己一屁股坐在地上。他从自己的包袱里翻出一个大炊饼就着竹筒里的水吃,他是大口大口地吃,嚼出的声音跟老猪喝水样的。吃相丑陋,丑就丑么,又没人看,是没人看了!哼!龙丘日狠狠地想。
他吃毕,又狠狠地往下咽了口水,却呛得自己使劲往外咳嗽,咳了**声,眼水都从边上溜了出来,他一下站起来,然后又弯下腰,看看两个包袱,然后从里面拿出一把新扁铲,拿了一小罐药,又扔了回去,迅速把两个包堆在一起,想了想,往回跑,一连端下来四盏灯,然后又添了两盏。
他是抱着这些油灯到九天身旁的,把油灯围在了九天周围,满意地拍了下手,然后右手翘出了兰花指,抖了一下,随即惊了冷汗收了手指,蹲下去,翻出两块炊饼,炊饼都是黄纸包好的,这种黄纸上涂有桐油,所以不会吸湿也能防水。
龙丘日把炊饼往怀里收,其实包袱还有四大管水,三块炊饼,五块大面饼,还有些腌好的萝卜干,和两包雪菜馅的大馍。
那对小人不往他招手了,他就故意咳嗽了声,那对小人就又开了笑脸,城门上也有灯,照得小人是面黄肌瘦,可怎么看都是肉体之身,不是石像。龙丘日想叫,但是又被黑暗迫得不太怎么敢动弹,嗓子就呀呀地咳出口痰,黄颜色的痰液。
龙丘日想娘的,管他是人是鬼还是神,我兄弟的命都悬在这,我也不顾了!他回头看到九天安好就踏步向前走,可是步没走多远,他双脚就陷到泥了。原来这是个沼泽地!
他挣扎着要拔腿,可是身子不由自主地就往下沉,但奇怪的是身子并没有被挤压的感觉。慌张中,龙丘日扭头把腰部以上部位都转到后面,想抓住什么,可是看着看着自己就沉了一大半。他突然身子不动,都说掉沼泽里后身子不能动,可是这招并不管用,而且慌忙之中,龙丘日看到了古城竟然在渐渐变大,而小人也变得和自己一样大小,刚才不还小的跟玩偶似的吗,这回怎么搞的?
他暗想着完蛋完蛋,这回真是求天不得求地也不能了,就骂起九天,骂起堂叔,不是九天说让堂叔先走,堂叔要是当时就留下来,想着脑子的另一半忽地又想到了堂叔到底是怎么回事,好好的一队人,既然知道什么就说出来么,这搞的!
终究龙丘日是沉下去了,沉下去后,整个人的脑袋忽然变得异常清醒,好像刚才都是做着梦,现在才是醒着的。古城要比自己高出不知道倍,和正常看到的城楼是一般大小了,门口的小人都身着彩色的衣裳对着他笑。
龙丘日动着身子,周围忽然变得亮堂起来,回头看时,自己不知何时跑到了一条大路的中间,而前方就是城门,后面长着草的土地,右边是茂密的树林,左边也是土地。事情发生的太快,龙丘日一时接受不了,这换我我也接受不了。
古代风俗文化书我读过不少,古代志怪谈鬼的书我读得更多,但是听到灵氏说到这段轶事,当年我上的是小学,那时候么,没自行车,也没家长接送,靠的都是自己步行。我们这地方丘林地带,我们县北边是群山,南边是平原,我家在南,所以田地多,田多地方易碰鬼,听说过吗?
以往下雾那都是一下一大片子,散都要等到中午日头出来了才行,那回听灵氏说的故事后,早上愣是没敢出家门,非要外公送我,那时候外公还年轻,又在我大舅家帮忙卖种子,所以外公就起早用自行车送我。
这大路长得和平常一样,树上的叶子还动,脸上也有风吹,顿时精神抖擞呀!龙丘日看这天气不是初夏五月份就是初秋**月,他往前走,迎面来的是那对小人,挂着笑脸却不说话。龙丘日拿眼一瞪,心想反正是白天,突然又担心起来,怎么就成了白天?难道是自己遇到了鬼下瘴?
鬼下瘴迷惑人心,但是鬼下瘴一般是迷人不迷事,只是起雾将人方向打乱,让人自己往死胡同里钻,最后不是掉塘淹死就是钻烂炸刺丛里扎死,或者是直接上了国道被车撞死,我们村后面那“312国道”上就出现过这样的事。
这下瘴的鬼魂本事也忒大了吧,能把沼泽地变幻成这样,目的又是何呢?每个地方都有自己的规矩风俗,看这门口的人和巨人石像上的人形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这其中问题必定和堂叔说的那个神秘国家有关系。
城里人来人往,嘈杂的很,他想寻刚才听到的琵琶声,可是耳边却听到有人在叫吼,他是一句也听不懂,但是看到右边一巷口处堵了一群人,想去看又怕这里的人都是鬼怪化作的,就不敢去,可是看着天上明晃晃的太阳,自己就胆大了,往人群里走。
踮起脚看,嚯!原来是人在耍杂技,顶罐子,罐子是白釉罐,上面画着一个光秃着头的男子。他把罐子顶在戴着毡帽的头上,双手就能收回袖子里,稳稳地把罐子顶住。旁边人都在叫好,他自己却一句听不明白,只认为他们像群麻雀在唧唧歪歪地吵闹。而这时,耳边忽地传来马叫声,人群就哄散开,顶罐子的人赶紧丢了罐子跑。
龙丘日回头看,看到一高头大马上坐着个女人,衣着丰厚更为花哨。女人像是女官,也不看龙丘日,指着罐子上的人就让下手砸了。而这些下手都是光秃着头的汉子,个个都身高七尺,威武的很。砸完罐子,女官才注意到龙丘日,指着他嘴里捣鼓着,龙丘日一下呆住了,慌忙看周围的人,发现周围的人都没敢聚过来。
但是,女官并没有拿他怎么样,说了话,带着下手就上马走了。马是黑马,人是白净的很,龙丘日盯着女官的大屁股看,嘴角一仰,笑起来了,说:“还当这是鬼市奥!”笑着说着,嘴里还“嘶嘘嘶嘘”着。
这里不光是人与众不同,房屋建设更是和南方的建筑风格大大地区别开来。房子一调式地分为两层,上小下大,都是正方形的,两侧略微有点斜,看起来像是两层房屋叠加在一起。龙丘日谨慎的很,一有人看他,他就避开,看到这些人都没大辫子,自己也觉得自己像是异类。
这些人戴着毡帽,仔细看,就发现他们的头发都是盘起来,发根下藏着那是污垢还有白花花的头皮屑。街道上巷道四通八达,他就沿着前面这条道走,只要他去看就能看到有人在看他自己,但是他眼一望这些人,这些人就避开不瞧他。
天气好,很多人都把被子拿出来搭在了窗户上晒。龙丘日大拇指收在手掌心里,直动,头上竟慢慢往外出汗了。他是一紧张就会出汗的,这习惯可不好,汗总是先从头上出来,然后头上没了,鼻子上又有了,然后胳肢窝就会发痒,但是脊背和胸口就不会出汗。
他往胳肢窝里挠,走到人多的时候,他就使劲往里抓,挤。这里也有人卖衣服,吃的,用的,但是嘈杂的人群外传来阵阵击打声,是铁锤击打石头的声音。他试图让自己放松,可是心就放不下来,而且越走那击打石头的声音就越响,人们吵闹的声音反而慢慢小下去。
过了右边的房子,就看到一座桥,下面是条河,桥边栽的柳树枝子都枯掉,细长的叶子猥琐成一团堆满了满地,没人打扫。声音是从桥那头传来的,看,是个石坊,石坊离离这里还有几步走的,铺里的声音却高声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