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上松赞干布大力宏佛,多次去印度和中原取经求师,和后来的赤松干布、赤祖徳赞合称为三大法王,而灭法期就是在赤祖徳赞时期发生的。”王大可又开始讲课,内容听起来还很深奥,“一干贵族大臣对赤祖徳赞礼待僧人的行为不满,谋害了赤祖徳赞,开始了大规模的禁佛运动,寺庙被改成屠宰场,僧人被强迫为猎人,佛像被铁钉封眼埋入地下,宗教史上称这一时期为灭法期。”
刘东西啧啧咂嘴,听得津津有味。我却觉得索然无趣,这个灭法期和其他的宗教名词一样,听起来很带感,但实际了解一下内容却令人感到索然无味。
“刘东西,你怎么进去的?”王大可说完了,看我们还没有反应,转头问刘东西。
刘东西身上手上全是擦伤,一脸烟熏火燎的样子,看起来十分狼狈,听王大可问起来,咳嗽一声,开始讲自己的经历。
原来就像我推测的一样,这大哥从裂缝中爬出去之后就没打算去车上拿绳子,而是看中了这座佛寺。他知道这种山上的寺庙往往有一种极深的井,里面储存着冰雪水,有井就有绳子,他打算去弄根井绳来给用。
但是这佛寺看着很近,其实要走过去却非常远,但这一耽误想要胜过荏就更加不可能。刘东西看了看地形,觉得应该有近道可抄,便冲着相反的方向去找路。
他的判断倒还靠谱,走了没多远就看到一条石缝顺着山势迤逦而下。一般山上没有路的时候,走这种地方最靠谱,这种裂缝一般是被山水扩大而成,走势一般都比较平缓,很适合人走。
刘东西沿着石缝走下去,到了一半的时候却突然滑了一脚,顺着石缝就滚了下去。
这东西跟个滑梯差不多,刘东西在上面滚得飞快,根本就停不下来,转眼间从露天转入地下,最后摔倒了一滩臭水中。
虽说刘东西是正当年的年纪,但这一通折腾就算是换了小花也受不了,好在他对这种情况也很有心得,身上只有些擦伤,并没有致命的伤害。
水不深,他忍着疼痛几下就爬出来,先拧亮了手电筒。
环视四周,刘东西先吓了一跳。就在他的周围,大大小小不知道摆了多少佛像,一个个双目漆黑空洞,原本的宝相庄严变得无比诡异。
他感觉自己像是掉入了妖精洞府,但看这周围的佛像都一动未动,却做工精湛,深具魏晋之风,拉出去能买不少钱的样子,马上又兴奋了起来。
经过一番查看,这些塑像里面还真有宝贝,其中还有一些是官窑的精品。但可惜的是所有的佛像双目中都钉上了铁钉。
刘东西非常失望,要知道这佛像可不比别的东西,一般的精品瓷器就算是有些残损,总还有些价值。甚至是某些用了锔子修补的,甚至还能超出原有的价值。但佛像却不行,双目钉入铁钉是对佛的大不敬,这样一东西摆在家里,不招来祸患才怪。
虽然现在古董已经没有了市场,但是刘东西的职业素养还在。所以这时他巨大的失落感是非常难以形容的,说失魂落魄有些夸张,索然无味算是比较准确。
这个洞窟也算是稀奇,一路向上如同登山,里面竟然还有很多建筑,有些地方连大门都很完整,就像是一座依山而建的佛寺。顶上却是一道道原木排起来的样子,不知道再朝上到底有什么。
刘东西记挂着我们,所以并没有挨个地方查看,只是沿着一条路朝上爬,想快点出去。
谁知这路却像是长的没有尽头,不知路过了多少房间,却没有任何收获。
就在刘东西走的腿软脚麻,没有力气的时候,身后却响起了撞钟的声音,紧接着就是诵经礼佛之声轰然而至,无数香烟从诸般大殿中袅袅而出,堆在顶上如乌云密集。
这一惊非同小可,刘东西不知在地底深处膜拜这种无眼佛的会是什么妖孽,连滚带爬地朝前跑。
说来也巧,原本没有尽头的道路却突然接到了洞顶,刘东西慌不择路,撞了几下头之后反应过来,矮下身子钻进了一个洞里。
因为香烟全都集中在洞顶,所以这个洞里已经完全被烟雾充满,刘东西眼不能视物,口不能呼吸,想出去却又找不到来时的洞口,像是只没头的苍蝇一般到处乱撞。
但是洞中却没有出路,就算是来路也像是封闭了一般。刘东西万念俱灰,以为自己就要在这个小洞里变成熏肉,谁知却在一次碰撞中感到了洞顶有一丝松动。
他撞到的就是那座罗汉的底座,这尊罗汉可能本来就是个出口,在他的大力碰撞之下,挪开了一道缝隙。
也许是五识只剩下了耳朵,所以变得特别敏锐,我和小阚说话声音虽轻但都落到了刘东西耳中,他知道出口就在前面,运足力气,使了个通天腿将罗汉轰开爬了出来。
刘东西明显还没缓过劲来,一段话说的断断续续,虽然如此,却也可以算得上是声情并茂,听得我们几人面面相觑。
谁能想到这佛寺下面竟然还有另一座佛寺,供奉的竟然还是灭法期那些被掩埋入地下的佛像。更加诡异的是,这下面竟然还有人,听刘东西的说法,人似乎还不少!
“刘东西,下面的人是什么模样?”我问道。
“鬼才知道!”刘东西大声咳嗽,“老子跑的跟鬼撵着似的,谁知道那些唱戏的是人是鬼?”
唱戏的?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刘东西是把那诵经的声音说成了唱戏,为了什么大家心里都清楚。
“你先歇歇,等会天亮了咱们下去看看!”我又蹲下看那洞口。
“必须得去!老子一定得把这个场子找回来!”刘东西放了句狠话,又大声咳嗽出来。
“够了你,别找事!”王大可踢了刘东西一脚。
刘东西不言语了,卢岩道:“我和你一起去!”
我点了点头,问他:“咱们是回去等天亮还是怎么?”
“就在这里等吧!天亮的时候还有晨课,我拿不准时辰,在这里听着比较稳妥。”
我点头,卢岩的打算很明显,就是想趁着里面的僧人上早课的时候摸进去,这样情况不对也好撤退。
刘东西还在咳嗽,突出了不少黑痰。我知道这是吸进去的烟在朝外排,也没有在意。跟着卢岩一起四处查看。
这一看才看出了些端倪,这一片废墟果然是佛寺的一部分,不过这里一部分的概念却和平常的不一样。平常我们说建筑群的一部分是指一个区域,而这里的一部分是指上面的一层。
这片古佛寺上面的一层全都变成了废墟,而下面的一层却深埋入了地下。
如果刘东西对下面的描述是真实的,那么这绝对不是个小工程。大量的原木并列排成一层,不光工程量巨大,而且需要精密地计算各个点的承重,对当时的人来说绝对是个巨大的考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