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之前并没有想到这一点,此刻被刘东西提醒,心头一黯,刚刚好一些的心情再度压抑起来,也没有再答话。刘东西也觉出来自己的话不合时宜,想要再说点什么缓和一下,却也想不出什么词来。我看他这样子心中却也有些不忍,毕竟就在这几天他刚刚失去了父亲,却还要克制自己的情绪来安慰我。
两人各怀心事回到常监办公室,我把零食和饮料地给刘东西就迫不及待地打开了电脑。紧盯着电脑屏幕,我从未感到过电脑开机是这么的慢,短短几十秒钟像是过了几十分钟一般。终于熟悉的标志闪过,屏幕上却出现了一个要求输入密码的输入窗口。
我再也控制不住心中的暴躁情绪,一脚把电脑踢到了墙上。电脑拖着监控视频线飞到墙上撞得粉碎,我吓了一跳,这种线的接头十分脆弱,要是把它折断了我可就抓瞎了。幸好这线够长,电脑撞到墙上的时候也没有撞到它,我捏着插头出了口长气,转过头来却看到刘东西把四个大大小小的笔记本在地上给我摆了一摞。
我从来没觉得刘东西这么能干过,冲他竖了下大拇指,便急火火的把四个本全打开了。
四个本里面只有一个是没有密码的,真不知道这些人都在电脑里藏了多少见不得人的东西!我赶紧把线连上,安装程序。等待读进度的当口,我打开自己的账号,因为没有开聊天记录漫游,所以看不到刚才那条信息了,那个人的头像也变成黑白。无奈之下我只好把这边的情况简单给他留了个言,希望他能够回复我。
老婆依然没有回我信息,应该还没有看到我的留言,我知道自己操心也没用,还是想办法给打个电话是正事。这半天搜索也没找着个电话卡什么的。
这时刘东西递给我一个袋子,我下意识地接过来,不明就里地看着他,刘东西道:“快把你的衣服换下来吧,一股子血腥味,非得把它们引来不可。”
不说不知道,经他这一说我才觉得自己浑身血腥气,之前在二楼杀的那只怪物的血几乎全在我身上过了一遍,也难怪身上这么浓重的味道。刘东西已经换上了一身黑乎乎的运动服,应该是谁准备的下班打球的衣服,我第一次见刘东西穿便装,感觉还挺好看,完全不似穿囚衣时的滑稽猥琐模样。
这时候电脑屏幕上视频软件已经安装完毕,我将视频窗口铺满屏幕,寻找着怪物的踪迹。
第一个地方我就找到了西墙,那堆尸块已经变成了白骨,看来里面埋着的尸体都已经变异成了怪物,而那些尸块无疑便是它们的第一顿血食!
这种方式谈不上匪夷所思,算是符合自然规律,但是所用的食物和繁衍的方式实在是令人感到不寒而栗,更不要提繁育者和食物之间的奇异关系。
各处都没有怪物的踪迹,看来是已经走光了。我把几个关键地方的视频平铺在桌面上,到底是什么情况,还得再观察一会才能确定。
到这时我又想起之前打算将怪物吸引过来的想法,不禁摇头自嘲,那一点点努力,完全是徒劳。在付出了数百条人命之后,这场阻击怪物的战斗,最终还是失败了……
时间一点点过去,我们已经监控了整整一个小时。在这一个小时里面我多次想要出发去车间都被刘东西制止了,我虽不太愿意但也知道他这么谨慎自有他的道理,便也听从了他的安排,直到现在。
外面的浓雾开始慢慢发白,天亮了。乳白色的雾散发着丝丝呛人的味道,从破碎的窗户里向屋里丝丝渗透。这一个小时里我并没有再等到任何信息,直到电池耗尽。
“该走了!”我看看刘东西对他说。
刘东西点点头开始收拾东西,我则去卫生间洗了把头脸,把头发间那些恶心巴拉的粘液和鲜血洗掉。刘东西给我也找了一套衣服,是一身北面的冲锋衣。这套衣服我很熟悉,之前的时候荣小乐曾经穿着在我面前显摆,还号称要穿着这身跟我上山,把我衬成一只土鸡,没想到只过了一个多月,这个跟我铁瓷的兄弟已经生死不知,而这身以把我衬成土鸡为目标的衣服却穿到了我的身上。
荣小乐比我大一号,本就设计肥大的冲锋衣穿我身上跟袍子一样。我把防弹背心在水管下冲了冲,提着走出来。刘东西已经把自己捆扎停当,裤管和袖口都用胶带扎死,搞得跟个忍者似的。我把防弹背心扔给他道:“你穿着吧,关键时候能挡挡。”
刘东西摇摇头没接,“这个太重,我扛不起来,还是你穿着吧,它们碰不着我!”
我看看他,想起他之前在怪物群中穿插的身影,确信他说的不是大话,虽然不好意思,但还是把防弹衣穿上了。说来这个东西救了我好几次命,穿上它的确能让我放心些。
外面还如之前一样的狼藉一片。虽然一个多小时的监控没有发现任何东西,但我们还是十分小心地前进,对于我来说固然是长期训练的应激反应,而刘东西则曾经说过,在地下干活的时候,就算白天大开盖,也得保持最高的警惕。因为危险过后,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穿过破败如鬼屋一般的走廊和楼梯,我们就这么钻进了外面的迷雾之中。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生肉和血液混杂起来的腥味,加上雾气的刺鼻水汽,令人艰于呼吸。人在这种呼吸不畅的情况下,运动能力会大打折扣,就跟憋着气运动是一个道理,真不知道那些怪物是在么保持那种强悍的体力的。
地上不时出现一堆弹壳和丢弃的枪械,我看到一只03步枪,很新鲜地捡起来,发现没有子丨弹丨又扔在了花坛里。越靠近仓库地上的残骸越多,我小心地避开地上散乱的骨骼,最后还是一脚踩到一堆肋骨之中,沾了一脚的血。
我心中越来越没底,仓库这边战况如此惨烈,看来是吸引到了怪物的注意,里面的人怎么样了谁也没数,而他们会不会已经变异了,我也不清楚。想到一群怪物被困在那个钢铁地牢里面咆哮我就感到不寒而栗,那个最后变异的人一定悲惨的很。
快速趟过地上的骨骼,在大理石台阶上被血滑倒摔了一跤,进门时撞到没有玻璃的门框上这才算是进了车间。
车间里面的应急灯应该是都坏了,只有一盏半死不活的在那亮着,阴冷的一点灯光到处投出奇形怪状的影子,什么都看不清楚。
车间里一点声音也没有我们不敢贸进,先分头沿着墙搜索到旁边把车间大窗户的窗帘拉开。仓库里骤然明亮起来,我听到刘东西的一声惊呼。我这边被一堆杂物挡住了视线,根本看不到里面,听到这声惊叫,我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打开保险就冲了出去。
看到车间中的情况,我自己也不禁叫出声来,只见到处都是泡在血液中密密麻麻带着血筋的骨骼,几乎已经把地堡盖了起来。这个地堡周围不到五十平米的地方,至少得有三四十个人死在这里。我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惨烈的景象,无数带着残肉和齿痕的人骨堆成了一座小山,而在这个小山的顶端,还有十数根挂着血肉的尖刺从中探出,狰狞令人不敢逼视。
刘东西在那边又扯下几张窗帘,车间里变得更加明亮,那些新鲜得带着暗青的骸骨上面,丝丝缕缕纤毫毕现,我盯着这座泡在一片血池中不似人间的骨山,感到自己似乎就在崩溃的边缘,赶忙转移注意力去车间别的地方搜索看有没有怪物隐藏在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