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8-2323:51:00
三人听完都震了一震,纷纷围了过去。我窜得最快,拿灯照了遍女郎的全身,发现其胸脯还在轻微起伏,当即一惊,便用手去测鼻息,仍可感觉到气体出入。我有些愠怒,瞪了眼高个道:“你瞎讲什么?”
高个不以为意,抬起女郎的手臂道:“你看这里。”
我凑了过去,望了一眼,脑袋登时嗡了一声。女郎的手臂上,有着些许呈片状的暗紫色斑痕,我看得出来,那是尸斑。
“怎...会...可能?”我的语言能力完全被眼前景况摧毁了,话语一时组织不上来。
高个眉头拧紧,说道:“丫头,取些水过来。”
黄晴答应着就跑去翻背包,随后拿着最后一瓶矿泉水急匆匆赶回来,伸手递给他。
高个却没有接,吩咐道:“倒出一瓶盖来。”
黄晴依言照做,高个突然站起身,用牙咬破了食指,接着在瓶盖中滴了几滴,水和血立即相溶混合。
我们在旁侧看得惊奇,不知他要干什么,只听高个道:“丫头,你脱掉她的衣服,然后分别在她的印堂,人中,肚脐和下阴四处滴上血水。”
说完,他拉着我和四眼道:“我们先回避一下。”
我当然奉命,打开所有手电置于黄晴旁边作照明。然后三人迅速隐入暗处,站成排背对后面,作面壁思过状。
现在我已调整好思维,问道:“她这怎么回事?”
高个孩童般吮了吮手指,道:“如我所说,她应该死了好些时候了,但这种死不是常理的那种“死亡”,看现在这情形,恐怕她要尸化了。”
“尸化?”我收缩了下瞳孔,脑海中蹦出清朝宫女僵尸的造型,“怎么会这样?”
高个缓了缓神,道:“造成这种情况的原因有很多,她这一个还有待观察。”
“有没有攻击性?”四眼抛出了个有建设性的问题,我十分满意,感叹这小子终于靠谱一回了。
高个回望他一眼,道:“现在还是初期,攻击人的可能性不是很大。”
“那就是有可能了。”四眼啊了一声,就道:“童子尿管用吗?”
我大失所望,刚想骂他,又见四眼从兜里掏出件带包装的东西,表情悚然道:“我们这里种不了豌豆,不过这是豌豆糕,打击僵尸应该也奏效。”
高个疑惑了一下,将豌豆糕接过手来,仔细地看了看。
这家伙八成是信了,我操了一句,心叹无知的人啊,你可长点心吧。
黄晴的手脚很利索,说话的功夫她已经完成了高个安排的事务,便招呼我们过去。
女郎还没有醒,除了呼吸有反应,整个就像具尸体躺在地上。高个嘱咐了句“多喂水”,便又开始开展他的工作。
我苦笑了两声,还多喂,再怎么着也就一瓶。看来这两天尿也得省着点儿,临时攒个小水库以备不时之需。
黄晴是女生,照顾人的技术完爆我们这些大老爷们,她一直在女郎旁边守着,我也无聊地坐在近处,时不时踢四眼一脚解闷儿。
过了一会儿,黄晴冲我挤挤眼,我看懂意思,颠颠儿地挪了过去。
“什么事?”我低声问道。
黄晴望了眼正在对侧墙壁上方正忙活的高个道:“锅子坟园时,你不是见到任梵身上也出现尸斑了吗?”
我点点头,瞄了一瞄时髦女郎:“没错,和她的一样。”
黄晴托着腮,道:“我刚才在想,这两者有没有关联。”
“结果呢?有突破吗?”
黄晴摇了摇头,正欲说什么,女郎突然嘤咛了一声,双眼似张非张地开始痉挛。黄晴赶紧止住话,往她嘴里送水。我也不敢懈怠,下意识去摸女郎额头,一摸之下就给惊到了,敢情连高烧都发起来了。女郎抖动片刻就消停了,意识也有所清醒,渐渐然恢复了精神,竟一点儿也看不出衰弱。
我看她容光焕发的样子,内心有几分可怖,尼玛难不成是要变身了?
高个不知何时跳了下来,走过来去把女郎脉搏,品了半晌便站起身,直挺地定在了那里。
女郎似乎对自己的身体变化并不奇怪,神色有些凄然,双目盯着高个看,不发一言。
这种沉默最终被高个打破,他涩着嗓子道:“你是不是被影降了?”
我的记忆猛地被调动了出来,黄晴亦是肃然,我们没有听错,高个所说的正是黄晴小区遭遇的影降。
女郎笑了笑,半坐了起来道:“你懂得果然很多。”
“降头者是谁?”高个面容冷峻。
女郎收敛起笑容,表情挣扎了一下,才道:“二爷。”
我听罢一阵吃惊,不由骂了出来:“这老匹夫太混蛋了吧。”
“我是自愿的。”女郎咳了一声,补话道。
这下现场所有人包括高个都懵了,一时不晓得该作何反应。
女郎视线刷地飘远了,半思索半回忆道:“我是个孤儿,五岁那年被卖去广西十万大山做童养媳,后来二爷带人去那里盗墓,命运使然就把我买了下来。从那以后我就跟着他,我这条命就是二爷的。”她讲到这里的时候突然有了微笑:“职业关系二爷带我游历了许多地方,多的我都记不清了,我不止一次地感受到自己的存在感,原来我的生命,还是有颜色的。”
女郎没有表现出神志不清,可我听她话语,却意外地感觉有些疯癫。我们四个都没说话,似乎连眼皮都没敢眨一下,皆竖起耳朵继续听女郎的讲述:“十七岁的时候,我们去滇西盗取一个王侯墓时,在那里我发现了二爷的秘密。”
她说着就笑出了声,露出很奇异的神情,重复道:“一个天大的秘密。”
那是初秋季节,当时二爷魏老这两批人还未分家,由于突发的一些原因,二爷和时髦女郎以及两个伙计先行到达了地方,而魏老这些主力队伍耽搁了时间,尚未赶到。商议之下,这支先行小队决定先在附近的一家农舍住下,等待后方人马。
那家农舍有两层楼,第二层环境偏优,女郎跟随二爷已有些年头,便和二爷分住在二楼的两间客房,伙计们则住在楼下。
虽已立秋,但那里天气仍相当闷热,天公作美临睡前下起了暴雨,女郎逮得机会很快得以入睡。很不巧的是,这一觉她竟做了噩梦,冷汗淋漓地被生生吓醒了。
雨一直没停,房外稀里哗啦声一片,分外聒噪。女郎看了眼枕边夜光表,一点四十八分,稳定心神想再次入眠。但是,就在朦朦胧胧中,她听到房内有人在走动。多年的生活让她早变得机敏,霍地从床上弹了起来,然后借助夜光表的光寻视了一遍,却发现房中并无异样。
女郎自觉有些好笑,认为是噩梦导致神经衰弱了,正准备翻身睡下,却又听到了那种走动声,这一次更真切,就像有人在拖地板。她屏住呼吸,然后缩在了床上,紧紧跟着那声音走向。直到这时,她在发觉声音的源头并不是她这里,而是墙壁那一侧,二爷的房间。
女郎平日视二爷如父,一听见隔壁的动静,便更加紧张。她凭着幽弱的电子光,小心翼翼地赤脚下了床,然后叩开门,轻轻地走了出去。
房外的楼道是木板铺设的,一踩就咯吱乱响,仗着雨声势大,她很自然地走到了二爷房间的窗前。那个窗户还是老式的,外面糊着层窗纸。女郎用手戳破,一只眼睛凑了过去。
房内点着一支火折子,里面的景象勉强可以看个清楚,女郎稍一张望就发现和自己屋里的摆设完全一样。慢慢地,她眼神聚焦,就看到了手持火折子的人。那是二爷,他此刻梳着清朝辫子头,身上穿的则是清朝官服,整个人犹如一尊古尸在机械地转圈子,而圈子的中心,是一颗人头。
女郎先前虽然也跟二爷进过几次古墓,胆量已给练了出来,但眼见身边如此亲密之人做出如此诡异行为,还是头一遭,登时吓得头皮发麻。下一分钟,二爷突然停止了动作,然后抱起人头啃食起来。女郎恶心不止,但那时她神经完全绷紧了,身体也跟着定型难以动弹。
不知过了多久,火折子忽地灭了,女郎眼前顿然一片漆黑,就听到一阵刺耳的纸张撕裂声,接着一只冰凉的手摸到了她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