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8-13

终点

起初我以为是看错了，但一细察发现他头上并不是一根，分了几簇匿在了黑发下。我猛一讶异，看来他的衰老愈演愈烈了，接下来会变成什么？那些长臂遗民吗？

高个没再说话，皱了皱眉，目光射向后方。

大家伙也都转移注意力往后看，我有些错愕，转回身子就看到光线交集后面，又走来几个人。定睛一看才看出是小白脸和三个伙计，他们粉尘遮面，显得非常狼狈。其中一个神情痛苦地抱着右臂，似乎是受了伤。

“怎么样了？”高个问道。

小白脸直摇头：“情况很不乐观，外面的道路错综复杂，稍有不慎就会困死。人员分散的广，我又无法走太远，出去这么长时间，只找到了他们三个。”

他绷紧脸又道：“本来是四人，我们中途不巧又遇到了那些东西，所以损失了一个。”

众人听完小白脸的出行报告，皆忧色重重。我暗暗叹息，这家伙太不懂语言技巧了，就不能说的委婉点儿。

二爷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咳着嗓子道：“派出去寻找的人有几批？”

我目瞪口呆，心说这副腿脚都能逃下来，也忒强悍了吧。想到这里，我立刻左顾右盼，果然就看到了不远处的那几个人，魏老，雅利安毛子以及老唐装都在，顿时心中了然，就算天塌下来，他们这些领导人物照样可以毫发无损。

哎？怎么不见时髦女郎？我转念一想，她能力这么突出，想必也被派出找人了。

小白脸已经在回答二爷问题了，他道：“还有三批，除了阿玲，还有两批魏老的人。”

二爷点着头，看了看高个，道：“下一步该怎么走？”他说话语气少了些恭维，多了几分诘问，似乎在强压怒火。要论起来，出了这么大的事故，带头人是要负些责任的。

高个面无异色，云淡风轻道：“我们先等人回来。”

二爷看着他，皱巴了下脸上的褶子，哼哼着没了言语。

遭此一劫，大家的情绪都不高，几乎人人一副“谁都别鸟我”的模样。

我观察了一下情况，发现不少人手里握着枪，攻击力和防御力都大增。

眼镜男寻了个地方，带我们几人坐下，盘着腿准备闭目养神。

我哪能放过他，推搡他道：“先别歇，我有事情问你。”

眼镜男满脸倦色，打了个哈欠道：“快说，找你小子快把我累死了。”

我沉沉气，说道：“高个...他是怎么找到这地方的？”

眼镜男背着手靠在石壁上，不耐烦道：“你问阿晴吧，她知道。”

我看了眼黄晴，耸耸肩。

黄晴笑了笑，道：“你问的真巧了，刚一下来，这个问题就被二爷问过了。”

我眨了眨眼睛，心说运气真好，看来是份标准答案了。

“任梵（高个）和白少返回第一个岩体寻人时，你还记得那个落地撞击声吗？”黄晴反问道。

我记了起来，点头让她接着说。

“他们两人进来后，不久便遇到了那些...嗯...怪物，我们听到那种‘蛇爬’声时，其实他们正在躲避。然后在躲避中，极偶然的情况下，发现了这个深坑。当时没有测量工具，为了确定深度就把对讲机扔了下去，这算是变相的声纳技术，而撞击声便由此发出。”

“原来是这样。”我听罢，随即就想通了个中细节。

黄晴继续讲道：“当时情况危急，他们为了逃离那些怪物追捕，无奈下就钻入坑内，不过并没有下来，而是卡到了中间段。”

我晃着脑袋道：“这我又不明白了，既然事实如此，那他们出来后为什么闷着不说？”

“我不是讲过吗？这就叫上层机密。”眼镜男插起了话把子，“如果他们提前讲岩体内有怪物，那你说这些人还会不会心平气和地走？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作为高层，没有什么比稳定人心更重要了。”

我仰天敬了个军礼，哀叹终于知道新闻联播的作用了。

黄晴看看离我们不远的高个，说道：“任梵对这里进行了视察，他说这是条秘密通道，供汉武帝当年来往的，沿着它走应该能够走至终点。”

我道：“这可以理解，外面那路动辄一个时辰，老皇帝早走的龙颜大怒了，还不兴给自个儿修条便道啊。早找到就好了，也不用遭上头那份罪了。”

正说着话，只听一阵纷杂脚步声，有八九人走了过来，我一眼就看到了为首的时髦女郎。

小白脸上去迎她，顺便递上去一瓶水。

女郎喝了几口，还未等二爷出口询问，就自觉道：“我们三批人一块儿回来的，合计只找到了5个。”她呼出口气，又道：“难度太大了，既要防迷路，又要防那些怪物。明知还有人被困在岩体，也无法实施救援。”

二爷听着就直叹气，如果他有腿，兴许这会儿就跺脚了，显然人数的锐减令他相当闷气。

而另两方，魏老和雅利安毛子自然也不会如意，时髦女郎歇息后整合了一下，经过两次不明失踪和这次遭遇，全队从最初的准80人只剩了不到30，其中还有不少受伤人员。损失比例方面，社科院最惨，加上他这个老大目前也只剩了九个人。如果他知道我和眼镜男四人还是伪装的，不晓得会不会上吊。

能回来的都回来了，回不来的也只能悲伤地安息。二爷他们似乎看开了，又安排各自的人准备行进。事后我做了番思考，或许他们这些人的捶胸顿足是做做样子，最关心的无非还是满足一己私欲。因为这些人太精明了，完全有能力预料到过程的残酷，但他们还是选择继续，就算明知被人设计。现在我回顾这趟旅途，感觉到的不是后怕，而是对设计者的钦佩，从很早的时候，他就用一种俯视的姿态观察着我们每一个人，包括他自己。

出了这一茬，高个的威信似乎受到了质疑，不过说归说，后面的路，我们还要由他打头阵。

整顿结束后，我们继续在新的道路上行走，这一次是完全笔直的，也就意味着这是条捷径无疑。众人一言不发，只顾着走，气氛比之前走岩体更压抑。

我靠在右侧石壁，借地利之便将心思放在了壁画上，想看看能画出什么劳什子。因行走速度快，我不可能观察的仔细，只能像看连环画一样记个大概。走了几十米，我开始发觉壁画内容有重叠，前面出现的几处景物总再一次出现。慢慢地，我可以看出反映的些许内容，比如张骞出塞，祭天大礼，修建瑶池，全是些汉武帝在位时大事记回放。

这些壁画每十五米左右轮番一次，我看了有五六遍，逐渐被一座山所吸引。所以走到下一处同样壁画时，总忍不住多瞄几眼，逐渐地我就发觉它熟悉起来。等看到第十遍时，我才醒悟过来，那是香拉东吉山。

高个讲述他记忆的时候，带来了我和他的一张合影照，而我们的背景就是这座山。太像了，山峰的轮廓以及棱角走向都太过相似，想不看出来都难，这简直是完美壁画版。

可是，汉武帝为何会让人画下来这座山，难道那里发生了什么事，能和“出塞”“祭天”相提并论？我疑惑更甚，心说难不成就是征集百人队伍的事情？那他也太上心了吧。

迷惘间我又想到眼镜男前面对“倭人药引”的推测，他说汉武帝找的实验对象都不简单，那么香拉东吉山那里定然有非同一般的东西，因而才会去那里选中这百人。

“我们到了。”高个的声音突然响起。

大家听得话语，纷纷止步，然后所有人看向了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