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6-70:19:00
“这你怎么看出来的?”我身子往前探出一大半,快趴到画上了。
眼镜男道:“用这么多绳索捆一个人,你不觉得太小题大做了吗?”他两眼一眯:“而且我看着囚徒很怪异,总觉得不像是正常人类。”
我激灵了一下,揣测道:“这个囚犯会不会是高松?他行事诡怪,给人当怪物给捉了,逃脱以后便将这段经历记录了下来。”说着就去招另一幅,靠了一句,道:“若这幅画也在记载某件事,那他妈的该不会真有这么一棺材在林子中立着吧,那可就邪门多了。”
黄晴插话道:“你们都有失偏颇,若它们不是纪实画呢,或许这只是一种比喻,更可能是臆想出的场景,毕竟两幅画都太怪诞了。”她不改女人习性,坚持从心理角度出发。
这时,我注意到旁边桌子上歪着一个服务生,脸拧把得快成猪腰子了,正对我们怒目而视。我一下就有所觉悟,三人吃完饭坐着聊天有两个小时了,眼镜男掰断一盒牙签不说,还连喝了三壶茶水,目测着马上就奔四了。这样下去搞不好店主得破杀戒,再加水钱就更犯不上了,我看了眼墙上的钟表,招呼着黄晴他们走。
付完饭钱,我们三人鱼贯而出,时间尚早且无事可做,便在街上闲溜起来,当然主要原因是想借着路程再谈些前面遗漏的问题。
我飞起一脚,踢走路边的石子,说道:“你跟的那教授怎么样了?”
眼镜男张开两臂,在路灯下做出个大鹏展翅的倒影,道:“教授的神智现在不是很清醒,医生说他间歇性精神失常,不过好在北京的医疗水平过得去,恢复的几率很高。”
他把地上叶子踩得吱喳乱响,道:“教授大部分时间精神状态都比较好,就连眼睛瞎掉,他也没有任何情绪,似乎坦然面对了。我这次相救,包括他在内的几位社科院领导对我信任度大增,因而我也有机会和主要负责人直接对话。教授他们研究的区域是从内部分离出来的,是个相对独立的机构,最高的执权者是个俄国雅利安人,一个老迈的考古疯子,前苏联和中国交好时,以文化交流使团学者身份访华,后来因对中国历史狂热便没有回去,如今不知怎么混到了社科院里,还拥有自己的研究机构。他对我还算客气,在交流过程中给我讲了一个故事,完全是第三人称,因为主人公不是他,而是教授。”
(一直想写多写快,但考试更多更快,这些天都忙着复习了。我的高考过了,但很多网友即将面临,祝你们考出理想成绩。)
2012-6-111:34:00
黄晴快步一挪,走到眼镜男边上,下巴一努示意他开讲。
“我大概说一遍,那是1966年10月,破四旧运动正凶的年月,教授才20出头,理所应当热血红卫兵一枚。那时候各地区进行攀比,看谁捣毁的文物多。近处的古迹破坏殆尽后,就跋山涉水跑去他处,新疆吐鲁番,西藏拉萨甚至云南边疆都先后有几批红卫兵不远千里前往。”
我叹息一声,那个年代虽未曾亲身经历过,但常听闻父辈谈论此类内容,也有些许了解,那代人思想的疯狂程度真不是可以想象的,不知有多少文化瑰宝在这种疯狂中毁于一旦。
“教授的籍贯在河北,当年是个积极分子,那时周边的“四旧”基本被毁坏完尽。他和几个要好的朋友组成了小团队,几人为了完成所谓的指标,便商量着选择了个偏远的村庄继续开展工作,地点就是现如今的锅子坟园。这个村落十分奇怪,有着敬仰藏佛的传统,但教授他们哪里管这么多,反正全是封建迷信的玩意儿,尽数毁掉便是。仗着上级审批的证书,他们几个人就像窝土匪,从村口往里挨家挨户地盘查。其实那股风潮早席卷了锅子坟园,教授他们未到之前,村里的一些过激青年已经自行破坏了些庙堂,所以他们的活动没受到村民给予的太大阻力。”眼镜男清清嗓子,“注意,我说的是阻力不大,并不是完全没有。村里一些元老人物就难以接受,还纠集了儿孙辈的人进行抵制。这中间便有个叫高松的人,他从不公开出现在任何场合,平时都憋在家里,但那些元老却时常亲自前去探问,而每次见面后这些反对者的态度都更加强硬。很明显高松是个领头羊。教授这群人都不是省油的灯,他们合谋一下决定擒贼先擒王,对高松的宅院进行突击,然后将其冠以“封建残余”的罪名绑于众人前。几人都认为,只要扳倒了他,革命的洪潮将无人可挡。经过调查,他们了解到高松是一人生活,不过村中也有传言称见过其家属。简单规划后,时间选在了一个深夜,他们想让村民们醒来后都能大吃一惊。几人用工具撬开大门,一窝蜂地冲了进去,令人奇怪的是高松不在家里,而且他的住宅内只有几幅水墨字画和雕像,属于封建范围的东西并不多。他们懊恼不已,以为是走露了风声,高松连人带东西提前转移出去了。可是行动只有他们几人知道,这点的可能性很小。或许是天意使然,就在他们要无功而返时,团队里的一员无意间注意到了高松院落里的那口井,他发现井内是没有水的,这显然非常古怪。众人起了疑心,有个胆子大的队员自告奋勇,用绳子捆住腰下井查看。这次查探把所有人都带到了井下,底部的地窖震惊了整个团队,当然随之而来的就是狂喜,把这么一个偌大的祭祀场地举报出来,没准能让他们获得毛主席的接见。好奇心和名利心的驱使,教授这些人在完全未知的情况下选择前行,在错综复杂的道路里窜了几个来回,他们阴差阳错地找到了地窖内那个隐秘所在。”
我凝视着地图上画出的黑点,心跳小有提速,可以预感到,下面的讲述中那里会发生剧变。
眼镜男抓了下他那凌乱的头发,道:“这些人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儿,遇到事情都卯劲儿上,一点儿也不计较后果。”他轻轻叹气:“教授他们没怎么准备,斗志昂扬地就杀了进去,没多久他们就到达了我们之前遇到的场景,扑鼻而来的是股难闻的味道。团队里有个队员是乡下人,曾跟父亲刨过些老坟,很快就辨别出那是尸体呕烂的气味。他们虽然经马克思主义武装过头脑,但年轻人本就爱瞎想,几人一下就毛了起来。慌乱之际,他们忽然听到,在那块大场地的深处传来格外细微的声响,听起来就像是有人在大力地咀嚼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