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5-311:38:00
想象不到?不至于吧,难不成高松是蜘蛛侠?眼镜男给我的印象就是超不正经,什么事儿都随性而为,我看他神经兮兮的,很疑惑是不是又寻我们开心,催他快讲别磨蹭。
眼镜男又抽了两根牙签塞嘴里:“咱们分开之后,我只顾着闷头往前走,不知不觉就走完了甬道,接着连续遇到了两个分叉口。”
“你也遇到了?”我一下想起了地窖里的艰苦时刻,不自然转了转脖子,“怎么会那么多?”
眼镜男拉响食指骨节,说道:“现在我已经摸清了地窖的概况,它的面积相当于全村的四分之一,而且是全闭合回路,说到底就是两个呈轴对称的十六枝树状图。”
我听得惊奇,道:“你把走了一遍吗?”
“我没那么二。”眼镜男嘴角一咧,“我玩游戏通常都会开外挂。”
“什么?”我还了一句,黄晴也是一怔,她哪能料想眼镜男会蹦出这么句不着调的话。
眼镜男继续他蒙娜丽莎的笑,手摸索着掏出来几件东西,放在桌子上。
我和黄晴同时定目去看,见那是几张异常褶皱的皮草麦杆纸,纸张轻度泛黄,触目感觉十分松软。
“你这什么玩意儿?”我伸手欲摸,却被黄晴以别碰坏为由一巴掌扇开。
我郁闷地缩了回来,就看黄晴小手一抖一动间,将大张纸慢慢铺展开来,而后我们马上看到了一副画。这是幅标准的风景画,主体为一片松树林,放眼看去黑白相配,赏心而悦目。更可贵的是,它虽为水墨颜料所作,但拥有很强的真实感和立体感,树冠和枝干层次分明。瞧其叶子形状,其品种应是马尾松。
如此作品,不懂画的我忍不住也要赞叹一番,刚要开口,突然就发现极不和谐的一幕。在这画中林子间,一棵不显眼的松树下竟有具直立放置的棺材,而里面正躺着个人。
但也不能说是躺,由于棺材是竖放的,倒显得这人在保持着站立的姿势。最为诡异的一点是,该人物的眼睛是睁开的,我盯着他变换了几个不同的角度,逐渐有些栗然。我发觉,画里的人其实一直在远远看着我。
2012-6-30:24:00
不行!这幅画有点邪,我赶紧移开目光,像患了眼疾般揉搓了两下眼睛。
眼镜男在旁边忽然道:“要说起来,中国的水墨画中以风景写生为主,鲜有对人物刻画如此细致的,当代在水墨人物方面虽有所发展,但因文化断层严重,远远不如山水花鸟那类经验丰厚。我私下里跑到古董黑市里,问了几位懂这行的师傅,他们都说要此画的功底甚高,没个百十年练不出来。”
我一听不对,反驳道:“这不瞎扯吗?人跟人资质不同,没准你学十年的东西人家俩月就拿下了。”
眼镜男吐出牙签,道:“这个问题当时我也说了,但他们同我讲,书法绘画这些手腕上的艺术,没什么捷径可言,就算有天赋也需勤学苦练,而那些天资欠缺的主儿练个几十年有的连门儿都入不了。”他端起茶杯飘飘然又小酌一口:“黑市里有两个师傅曾变卖过许多齐白石的珍品,对水墨画很有见地,他们观赏研究了半天都称作画者的水平比齐老只高不低,当时就拿出五十万要买下来。”
我心说不是吧,又朝桌子上瞄了两眼,这烂画能值几十万?手一哆嗦就想顺走,妈的改天找家店一万块我就卖。
眼镜男向椅背上一靠,摆了个老板的坐姿说道:“听出问题来了吧,咱们人类正常寿命只七八十年光景,长也不过百年,所以说这张画简直是不可能存在的。你要说作画者十岁学画,活到一百几十岁,然后画出了这种境界,或许可以讲通,但牵强的太过了点。”
“来看这张。”就在我们两人说话间,黄晴展开了第二张纸,摊在我面前。
这一张仍是幅水墨画,但比前面那幅简单了不少,纸张上大部分都是空白,中间则画了一个满是枷锁的囚笼,外部还用七八条长铁索捆着。囚笼内半坐着罪犯模样的人,正仰头往外张望,而眼睛的方向似乎直冲画外的我们。
冲这么强悍的画风,无疑和前作同属一人所为,我表示头脑胀痛,丫的怎么风格都这么迥怪,便问眼镜男:“这些鸟东西你从哪里搞的?”
眼镜男就道:“别急,听我讲就成了。还是在咱们分开以后,我心里虽然没底,但还是坚持着往前走,结果走完第三条甬道就有了变化,后面道路不再分叉,开始了有规律地交汇。我顺着这些汇合点一路走下去,到达尽头时发现上方竟是个井口,当即就明白了,它和前面的井眼一进一出,很显然是相通的。我利用井壁凸起爬了上去,马上就看到了栋民国建筑,并且发觉它和先前看到过的不大一样,完全没有任何人工后期修建的痕迹,而且其大厅是被锁着的,一把古铜锁外加三把现代的三环。我想了一下,那应该就是旅游区未开放的景点。”
说完这句,他猥琐一笑:“当年我还是丨警丨察叔叔的时候,曾参与捕获过个偷盗团伙,他们中间有位开锁专家,手段非常高明。我来了性质,借职务之便请教了那家伙些开锁的功夫,所以撬掉门厅的几把锁是手到擒来。”
我吐了口唾沫,心说亏的你不在警界混了,如果是去扫黄抓嫖,你来了兴趣还不得犯生活作风问题啊。
眼镜男在旁继续道:“撬开锁后,我推门就走了进去,里头大厅布置和其他建筑楼差别不大。不过物体器具却有着很大区别,里面全无道具设置,几个房间规规矩矩地摆放着桌椅橱柜,其上铺满了厚厚一层灰尘,一看就是闲置很久了。总体上,那里给我一种很奇异的感觉,就是在楼里发生了很大的变故,导致主人没来的及收拾便逃命去了。地面之上有许多脚印,凌乱且尽不相同,明显很多批人不止一次地到过那里,而他们又未有太大动作,想必是在刻意保持原景。我在一楼转悠了半天,就沿楼梯上了二楼,刚上去整个人都傻了,因为这一层很奇怪,根本没有修筑房间,好似整层就是片空地。但我觉得用垃圾场形容更合适,因为堆满了各种杂乱东西,什么纸灰饭盒画板,甚至还有张破床,基本快成个小山头了。我在边上翻腾了几下,就找出了这两张画。”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这张。”眼镜男自行打开桌上最后一张纸。
我探头去瞧,发现纸上的内容是个锥形图案,锥形方框内密密麻麻画满了线条,啧啧两声道:“这画的什么?怎么换抽象主义了?”
“你再仔细瞧瞧。”眼镜男像是在打哑谜。
黄晴手拨了下短发,毅然道:“是地窖的简略图。”
“还是阿晴聪明。”眼镜男喜笑颜开,接着鄙视我道:“小子你智商大大的不行。”
我没空听他扯蛋,埋头去看画,这一经提示再看确实很像甬道的走向,正着看在不停地分叉,换个角度逆向看又在汇聚。
眼镜男指着一处道:“图中标记出了一个黑点,一想就知道是地窖最隐秘所在,有了地图就好走得多,我大眼扫了两圈二楼景象,把几张画塞进兜里便又匆匆下了井。”
这时,我看出了些东西,拍了拍黄晴道:“你看这黑点位置不正是我背你离开的地方吗?”
黄晴哦了一声,问道:“连决,你什么时候到的这里?”
眼镜男朝前一挪,趴在桌子上道:“耽搁了那么大会儿,时间差可拉大了,我紧赶慢赶,到那里时已死寂一片,只剩了个昏死过去的教授。我特地等到了晚上,才背着他走了出来,带出井时废了很大劲儿,几乎把我折腾死。我寻了个机会从旅游区跑了出来,教授眼部遭重创,感染严重发了高烧,便留他在村口一家诊所进行治疗。那几天,我一直千方百计地想联系你们,却不知你们有了那等际遇。待教授病情有所稳定,我就带他回了北京社科院总部。”。
“那教授后来怎么样了?”我问道。
眼镜男摇摇手指:“这个事情待会儿再说,现在我对口中的那个高个子倒是很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