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5-2123:21:00
五月流火天气,房间本来是很闷热的,但经女郎的故事一降温,竟能感觉出嗖嗖的凉意来。
我擦擦手心的汗,作了个深呼吸好让神智有所清醒。
生活不是科幻电影,我很清楚这一点,可综合女郎与高个的讲述内容,这根本就是超自然现象。难道高松是时光老人?可以自由地穿梭时空。而此项成立的话,那么还会引出另一个可怕的问题,就是高个在木箱里死了一百多年,然后又复活了,那他真他妈是个不折不扣的怪物了。
女郎看着我们双双变脸,有点儿莫名其妙,但没有相问,仍然承接着话头往下说:“支把是典型的藏民村庄,高松同属藏族,因此村民们对他十分友好,他也很快地融入了村子。村中有一处藏庙,内间则是处荒弃的空房,村里的人经过商量,安排了高松打扫庙宇的活儿,并让他住在了那里。但仅仅半月有余,便发生了件震惊全村的事情,村里上一辈族长的墓地被人挖开了,而那族长的尸体也不见了。”
听到这里,我打断她道:“书上说西藏人隔屁了不是实行天葬,水葬的嘛,说是什么死后可以升天之类的,怎么还会有坟墓?”
女郎哂笑道:“土葬是西藏最早的丧葬方式,比天葬水葬都要古老,现在喜马拉雅山东沿以及墨脱、察隅等地区都在沿用。古代一些换上天花、麻疯等病的藏民,会选择采用土葬,以防病毒传染。但也有些族长或者高僧,他们死后不愿升天而是希望守护子孙,亦会进行土葬。你们这些社科院的高材生果然是只会读些洗脑的教科书,外面的世界可要缤纷的多。”
虽说“高材生”是假冒的,但被调侃我还是有小不爽,刚想狡辩黄晴突然狠掐了我一下,我一翻眼白又把话给吞了进去。
女郎欢笑了好一阵,才又开始讲:“那村子原本相安无事,忽然发生这种事情,首先要怀疑的当然是外来者,因此高松这个人首当其冲。那时村里有个叫多吉的青年,自幼学些藏拳,是个非常有心的人。在其高度关注下,很快就发现高松一些不同寻常的行为,比如在白天的时候,他从来不出门。考虑再三,多吉决定更深入地调查高松的底细,时间便选在了子丑相交,众人皆熟睡的时辰。藏庙是村民们每逢节日便要去祭拜的地方,从小在此地长大的多吉对庙内布局自然相当熟悉,潜入到里面后,他凭借一身功夫在整个庙内快速游走了一圈,却发现庙中空无一人。惊骇之下正欲离开,猛然听到了一些朦朦胧胧的说话声,多吉脑子一热,循着声音就去了,慢慢就发觉那声音是自围墙外传来的。那庙后方是片荒地,杂草丛生是上好的放牧之地。白日牧羊者较多,可夜晚理应不该有人才对,多吉扶住墙角轻易攀了上去,但他并没有翻墙而过,因为就在他视线跃出墙外的一刹那,他的眼睛便牢牢锁定在前方的一方景物上。当晚的月光十分充足,多吉略一观察就看出那是个人,和一口箱子。”
“那个人是谁,我想就不用多说了吧。”女郎跳出故事,不忘互动一下。
我听得兴冲冲的,点点头表示明白,让她继续讲别耽搁。
女郎扬起嘴角,再次娓娓道来:“高松背对着坐在地上,嘟嘟囔囔的似乎在聊天,而他身边空无一人,所以其聊天的对象应该就是那口箱子。这是多吉当时的想法,因而他的注意力渐渐挪向了木箱,然后他看到,箱子已经被打开了。但那个角度要看清箱内的东西是在太过困难,万不得已,多吉决定铤而走险翻上墙头,尽量前倾身子去看。才刚换了姿势,多吉便立刻觉察到些许不对劲,但具体那个地方不对,他又说不出来。当身体快倾斜到极限时,多吉终于借助月光看到木箱内的东西。那是一具近似于软泥的干尸,以难以用语言形容的夸张的形态缩在箱中。木箱的空间显然无法容纳它,可就是这么可笑,干尸正好可以恰到好处地塞进里面,好像每处关节都被强行扭断了。多吉那时已完全惊呆了,他无法接受高松这个外来者在大晚上和一具干尸对话。这份惊愕还未散去,他马上经历了人生中最恐怖的一幕,他看到那具干尸的头缓慢地抬了起来,然后同样缓慢地转向了他,两个不知还有没有瞳仁的硕大眼洞,毒辣地瞪着他。那一刻多吉全身麻木,像是被抽走了灵魂,直接从墙上摔了下来。”
“等等。”黄晴突然喊停,“你讲述的口吻怎么像是……”
“这个故事就是多吉留下来的。”女郎看了她一眼,“多吉很幸运,没有摔倒墙外去,而是栽进了墙这边。疼痛感一强,他反应过来就逃窜回了家里。强烈的恐惧感让他没有告诉任何人,而是以日记的方式记录了下来。这个故事是在多吉死掉很多年后,他的家里人整理房屋时发现的。”
“死掉了?是被高松杀死的吗?”
女郎摇摇头:“这就不清楚了,他的后人们说多吉是被妖魔缠了身,发疯后咬舌自尽的。”
“那高松呢?”
“他脸皮倒挺厚,没事人一样在村中住了三年,后来跑来了一小队清兵来村里盗墓,清兵走后他也跟着不见了。”
我怒骂:“他妈的敢情他是来踩点儿的啊。”
黄晴思想没我那么偏,问道:“多吉是什么时候疯的?”
女郎抬头想了一下道:“大概多吉写下那段经历不久后就疯了,因为除了那一篇,其他都是些不着边际的疯言疯语。不过,有三分之二以上的篇幅,都写着同一句话。”
“什么?”
“他在看着我。”女郎说完后,妙目一瞪,整个人都僵住了。
我回头一望,发现二伟不知何时睡醒了,呆若木鸡地在床上坐着。
“不要去找他。”二伟浑身颤抖,梦呓似的说道:“他正看着我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