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环跪下来,对着宋鹤亭磕了一个头,然后慢慢下山去了。
一旁的村长早就汗如雨下,宋鹤亭嘴角微带笑意,扫过那一张张面孔道:“刚刚她提到的丑事,分过一杯羹的人自己站出来。”
村长突然跪下,瑟瑟发抖地说道:“听凭当家人处置!”
他身后有一大片人突然跪下,原来倒卖罂粟膏这事,几乎半个村子都有份。正所谓族大有乞儿,即便宋家这样的家族,也有藏污纳垢的地方。
宋鹤亭冷冷地说道:“此事牵连甚广,正所谓法不责众,我不会再追究了。但是从今往后,再有人胆敢利用这件事发财,别怪我手下不留情!”
众人欣喜若狂的磕着响头:“谢谢当家人!”
宋鹤亭又说道:“但是你们倒卖药膏所得的钱财,要一笔一笔地给我交代清楚,所有钱财全部用来修缮祠堂,供养村中的孤儿寡母,如有隐瞒,家法处置。”
村长磕了个头,道:“当家人英明,我一定会迷途知返,将功补过的!”
宋鹤亭冷笑一声,款款走下山去,我追上去问道:“姑姑,你其实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此话怎讲啊?”她笑着问我。
“你早就知道村里有这些猫腻,只是不便挑明,案子的事情仅仅是一个由头罢了,就是为了肃清这个积弊。”我说道。
宋鹤亭淡淡的点了点头:“一个家族人太多,难免各怀鬼胎,可是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不少村民私下里靠这个发财,我虽然心知肚明但却又不便明说。长此以往,宋家清廉的家风将荡然无存,那时列祖列宗在九泉之下也不会原谅我的,正所谓水至清则无鱼,唉,这个家着实不好当啊!”
宋洁插了一句:“妈妈,你还是早点退休吧,我来扛这杆大旗好了!”
宋鹤亭笑着点了一下她的额头:“你想的美,你还是嫁个好人家吧,千万别再淌这个浑水。”
宋洁撅着小嘴道:“我才不要嫁人!”
“女儿大了,迟早都是要嫁人的,你觉得宋阳哥哥怎么样?”宋鹤亭问道。
宋洁朝我和宋星辰看了一眼,迷惑道:“哪个宋阳哥哥?”
宋鹤亭笑而不答,我在心里认真地帮宋星辰算了一下,他和宋洁的血缘关系能结婚吗?好像是可以的。
这时,突然有个小伙子跑过来道:“当家人,翠环在自己屋里上吊自杀了。”
宋鹤亭淡淡地回答:“知道了。”
原来她是故意网开一面,让翠环可以选择一个尊严的死法,武宋的家法据说是比较残酷的,宋鹤亭的这种大智若愚,实在令我佩服。
我们回到家里,我准备去卧室,却被宋鹤亭叫住,她往客厅的上首一坐,庄严地说道:“宋阳,我有些事情要对你说!”
宋洁道:“妈妈,我先回屋了哦。”
宋鹤亭道:“宋洁,你也留下!”
只见宋鹤亭端起一杯茉莉花茶,喝了一口,幽幽的道:“宋阳,你的考验已经结束了,你确实很有能力,完全可以独当一面,不愧为宋兆麟的孙子!”
我一阵欣喜:“不用去见族长了吗?”
她摇头道:“其实族长只是一个幌子,他们早就不再过问世事了,当初派宋星辰去保护你的人也是我,这次的考验也是我给你的。”
我说道:“那么,我以后可以加入特案组了?”
“可以,但是……”她竖起三根手指:“我有三个条件!”
“姑姑请说。”我欣喜的道。
“第一、你暂时不能离开,择日同小女宋洁成婚;第二、你们一年之内必须为宋家延续香火,孩子长大之后,必须将你的仵作技艺倾囊相授;第三、文武两宋合并,从此不再分家,满足这三个条件,我才答应你去铤而走险!”
我瞪大眼睛,她说的第一个字都如同重磅丨炸丨弹,宋洁的脸红到耳根:“妈妈,你在说些什么?我……我怎么能和宋阳堂哥结婚?”
“怎么不能?你们早就出了五服,不算亲戚,而且你们不是很般配吗?”宋鹤亭道。
宋洁抓狂地叫道:“都什么年代了,还包办婚姻。”
宋鹤亭重重地把碗茶墩在桌上,喝道:“此事关系重大,容不得你有个人意见!”
宋洁吓得瞪大眼睛,虽然宋鹤亭平时在她面前是一位和蔼的母亲,可是此时却俨然是一位威严的当家人。
我说道:“姑姑,这三个条件,除了最后一条外,其他我都不能答应。”
宋鹤亭冷笑连连:“这可由不得你,我在你身上下了药,你不答应也得答应!”
我微微一惊道:“你在我身上下药了?”
宋鹤亭冷笑道:“你喝的蛇羹里面,我放了相思散,你只要过多使用头脑就会头疼欲裂;你洗澡的水里我放了软骨膏,你想逃跑就会全身乏力,你必须答应我的条件,否则我不会给你解毒的。”
我说道:“这是侵犯我的人-权!”
“别拿外面那一套来压我,这里有这里的规则。”宋鹤亭不屑一顾。
我摇头道:“姑姑,真不好意思,其实第一天晚上,宋星辰就告诉我了,我吃下去的蛇羹全部抠喉吐了出来。洗澡水我只用过一次,后来再没用过,你下的药根本没在我身上发挥作用!”
宋鹤亭不禁瞪大眼睛:“宋星辰,你敢背叛我?”
宋星辰单膝跪下,道:“姑姑,我的使命是保护宋阳不受到任何伤害,这种事情我怎么可能视而不见。”
宋鹤亭大笑:“宋星辰,你还真会拿着鸡毛当令箭,你小子翅膀硬了,敢反抗我了?你忘了你小时候父母被仇家杀害,是谁把你拉扯大的?是谁教你武艺的。”
宋星辰恭敬地说道:“姑姑如同星辰的再造父母,养育之恩,星辰没齿难忘,只是我觉得您此举太过绝情。”
宋鹤亭咬紧牙关,阴恻恻地说道:“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宋家的利益!”
宋星辰站起来,慢慢的拔出唐刀,用锋利的刀刃护住我:“那么请恕星辰无礼。”
宋洁也拉开架势道:“宋阳堂哥,我妈妈疯了,我们护送你逃出去。”
宋鹤亭仰天大笑,突然一把将椅子扶手捏个粉碎:“一个个都敢忤逆我!”
宋星辰躬身道:“事后我愿意接受家法处置,自断一指谢罪。”
“不必了,打赢我,你们想去哪儿都行!”宋鹤亭的眼中露出一丝精光。
我心想,难道宋星辰加上宋洁,还打不过她一个中年妇女吗?当时我确实是太小看宋鹤亭了。
她突然把茶碗扫过来,宋星辰一刀将茶碗从中间劈开,断成两截的茶碗余势未减,竟然嵌进旁边的柱子里面去了,我看得目瞪口呆。
只见宋鹤亭的双手如同翻花一样快速变幻,脚下稳扎着马步,宋星辰故意将刀身调转过来,以刀背迎战。
宋星辰的刀刃像闪电一样袭向宋鹤亭,她轻盈地让开,双脚如同落地生根,无论上身怎么闪躲,两只脚始终牢牢地抓在地上,就像不倒翁一样摆来摆去。
她的双手飞快地抢进宋星辰的门户,一掌劈在他的胸口,宋星辰竟然被打得向后退了几步,用手捂住胸口。
“妈妈,得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