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是我妈妈和外公的骄傲,虽然我妹妹柳叶既乖巧又漂亮而且在江城歌舞团小有名气。但我作为家中的长子,经过这么多年的打拼,从一个小小的业务员做到今天一个中外合资大集团西南片区的总经理。毫无疑问,在他们的眼中,我柳浪这个调皮的小蛋蛋(我小名叫蛋蛋—见拙作《红色宝岛》)当然是最最优秀的了。
我无法忘记杜鹃红第一次到我家里的情景。
我相信我妈妈和我外公也不会忘记。因此一直以来我没有再谈女朋友我妈妈也似乎并不觉得意外。
杜鹃红是我大学老师杜百泉的女儿。
大三那年的暑假,我们班里几个玩得好的男女同学一起到江城郊县的江夏龙泉山来玩。那时侯我妈妈刚刚从学校分到一套三室一厅的房子,由于杜鹃红的关系在我的要求下大家都住到我们家里,刚好小柳叶也回来了,家里热闹得象过年一样。特别是有好事的女同学偷偷告诉我妈妈那个扎羊角辫的小女生和我关系很好之后,我就发现我妈妈笑得快要眯上的眼睛一直围着帮她和柳叶掐菜扫地的鹃红转。
略显单薄和高挑的身材,皮肤白净,双眼皮,大眼睛,一笑的时候就脸红,左边脸上有一个浅浅的酒窝。有涵养,文静,没有一点大家小姐的架子,掐菜扫地比小尾巴(柳叶)麻利得多—后来我那不乏文学素养的妈妈就这样洋洋自得地告诉他爸爸也就是我外公她那“未来的准媳妇”的情况。我想在她的心中一定早就看中这个准媳妇了。
可惜、、、、、、
可惜事与愿违。
在此我不想过多地述说我的情感经历。
我只是想说一句,在我们家所有人都认为美丽的无暇的杜鹃红会成为我们家一员的时候,杜鹃红离开了我们。
也就是当我在遥远的三亚正沾站自喜爬上了经理宝座的时候,我收到妹妹柳叶和鹃红几乎同时发来的一封信。
信中说—她和我们h大医学院的留学生钟小雷一起去澳洲了,叫我忘记她。
叫我永远地忘记她!
等我回来去找杜老师的时候,杜老师已经调到上海去了,而当我终于辗转反辙找到杜老师的电话的时候,杜老师听到我的声音后过一会儿就把电话给挂了。
我不死心。
后来便一次次的打过去,但每次都是这样,再后来,这个电话就易主了。
而当我在后来的日子里,每一次去上海的时候,我都要在黄埔江边来回的走上几次,我希望能够很突然的看见杜鹃红或者是杜老师。我要问问她,问问他们,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情!
林花谢了春红,日匆匆!
一恍惚间,三年过去了!
三年后我依旧孑然一身,三年来杜鹃红依旧杳无音信。
午后久违的阳光照在身上,懒洋洋的感觉非常舒服。我坐在人造沙滩的一个摇椅上晃动着,闭着眼睛一动也不想动,中午没有吃饭竟然也不知道饿,我忽然觉得我似乎摇晃了很久,而我的双脚也一只放在长摇椅上,一只悬在半空上,只有脚尖时不时划过地面的沙子。我正在纳闷的时候,一个什么东西碰在我的左脚上停了下来。同时一个很稚嫩很甜美的女童的声音传过来---
“阿姨你真美!比妈妈还要美美!”
“那是我的球球!”
我睁开眼睛,一个很漂亮的扎着七八条小辫子的小姑娘蹒跚着跑了过来,十几米外四、五个大人围坐在一起好象在斗地主什么的很是热闹,一个女人似乎是孩子的妈妈朝这边望了一下笑了笑很放心地转过头去和其他人说了一句什么,另外一个好象是奶奶的也回头望着我们笑了一下。
小姑娘亮晶晶的大眼睛看着我,她大约三岁左右,下身的保暖小裤外面套着一件小花格子裙,上身一件紧身的小花牛仔衣,她的两只白嫩光洁的小手相互拍打着,小小的身体向前一踮一踮的,从后面看或侧面看都好象在我面前和我说话或跳舞给我看一样。
我眼光下掠了一下,一个有着小熊猫图案的小球滚到我脚下。我俯下身把小球拣了起来,我正准备把小球递给小姑娘并逗她玩会儿,但我却发现她原来不是在看着我,不是和我说话的。
她说的是---阿姨你好美美呀!
我回过头来。
阳光在那一刹那间似乎在我的身后聚焦,无数亮点在我的身后汇聚成一个美丽透明的倩影,一个长发披肩,依然一身雪白长裙的女子站在我的身后,她的透明的丰满的修长的圆润的双手撑在我的椅背上,我面前的小姑娘正睁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新奇地看着她!
我听见萧红雨柔柔的声音说---
来呀!和阿姨叔叔一起坐着玩吧!
小姑娘高兴地伸出手来。
小姑娘高兴地伸出手来。我看见萧红雨从我的右边婉转而过,小姑娘扑到我跟前,我侧身放下脚自然的伸出手去,那小姑娘被萧红雨那别人看不见的素手抱到我身边的摇椅上。
没有人注意我们,即使这时候小姑娘的妈妈或是奶奶正好回过头来的话,在十几米开外的地方相信她们也只是看到我把他们家的小宝贝抱到我旁边的椅子上而已。
而我看到的事实是美丽的小姑娘坐在一个美丽的大姑娘怀里。
小丫头高兴的样子说明她也知道自己坐在一个好美美的阿姨怀里。
一只橘子从我旁边的石桌子上飞到小姑娘的手中。
另一只飞到我的手中。
(我说的是这时候如果有人正好看过来的话)
我欣喜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欣喜地看着这个美丽的小姑娘和抱着这个小姑娘的萧红雨!
我正是在等她过来!
小姑娘撒娇一样地说---阿姨!你给我剥剥!我想如果有人正好在我们身边路过的话一定会吓得目瞪口呆,小姑娘的身体在我看来是坐在萧红雨的怀里,但确切地说是有一些半悬浮在椅子上的,她的小小的屁股后的裙子上的花儿都似乎在颤动,椅子晃动着,在慢慢地晃动。如果说是我的双脚在用力,还不如说我的双脚在沙上拖动。一只橘子,一只橘子在小姑娘的手中似乎是自动的绽开了!
小姑娘咯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我看见萧红雨用手指咯吱了她一下!
很显然小丫头的笑声引来了她奶奶的关注,奶奶回头笑着说---鹃鹃和叔叔两人玩不要调皮哈!
萧红雨发现我注视着她,她回过头来看着我说:
“你是想要我告诉你杜鹃红的事情是吗?”
澳洲。
第三大城市布里斯本。郊外一家医院白色的病房里。
鲜花在桌子上开放,但病房里弥漫着一股抑郁的气息,台湾籍留学生钟小雷坐在病床前,他的脸上带着一些强装的笑容。
一个瘦弱的女孩斜斜的靠在床上,她的头上包着一条浅黄的丝巾---那是我妈妈从杭州带回来的丝巾!
她正在笑着和钟小雷说话。
桌子上的鲜花旁边放着两张相片,一张是毕业合影照片,另外一张是两人合影照片,那照片上有一个人就是我,旁边是一个笑靥如花的女孩子,她看起来是那样的青春那样的健康那样的动人。
而现在,她却躺在异国的病床上。
她瘦弱得几乎不成样子了。
她说,她笑着说:
“小雷,你觉得我这样做是不是也很自私呀?”
高大英俊的医学院留学生坚毅的脸上泪水终于还是忍不住流了下来。
她接着说,她依然笑着以一种玩笑的口气说:
“很遗憾!我们优秀的钟先生,虽然你们的研究成果在我身上没有出现什么奇迹,但是我还是要感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