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文斌一心一意的看着冷怡然,双手从容的举起,指尖跳动的绿色犹如精灵一般从神树顶端的太阳轮涌向了躺着的冷怡然,她被无穷无尽的绿色包围之后,查文斌终于开口了。一种老王从未听到过的文字快速从他口中吐出,随着他的嘴型不断的抖动,双手连续的结印,语速随着手法的不断的变动。老王只觉得这是一种阵法,一种闻所未闻的阵法,跟随查文斌这么久,从未听到过他使用这样的语言,也从未见过他使出如此古怪的印结。在那一刻,老王的心头突然出现一个很可怕的想法:这个人,不是查文斌!
当冷怡然的身上的绿色逐渐汇集成一个人形的时候,查文斌冷冰冰的脸上出现一抹淡淡的笑容,一抹很是熟悉的笑容。“咕呱”,伴随着三足蟾的一声叫,那抹绿色无声无息的沁入冷怡然的身体,片刻后,她那修长的睫毛开始微微抖动。“醒了?”老王惊喜的叫道。
当着一抹绿色入体,扶桑树神瞬间暗淡无光,天地间所有的绿色随着消失的无影无踪,原本还在外面挣扎着的氐人身前的屏障也一并消失。
举着各式武器的它们犹如饿狼一般,冲向了祭台。。。。。”
查文斌嘴角微微翘起,抽出冷怡然身下的权杖,转身面对老王,淡淡的留下一个字:“走!”,说完便只身一人跳下台阶,三足蟾紧跟其后。
这一人一青蛙所过之处,身旁的氐人如同垃圾一般被扫向四周,更多的氐人如同潮水一般又紧紧包围了上来,前方便是那个台阶,没有任何的停留,他跳了进去,三足蟾也跟了进去,余下的氐人吼叫着前赴后涌也追了进去。
广场上转眼之间,又恢复了平静,就一如他们来的时候那般,只是少了一个人,当超子准备也一并进洞的时候,天地间开始了最疯狂的摇晃,裂开的台阶开始慢慢合拢,这扇不知通向何方的大门随之关闭。
祭台上的冷怡然已经醒了,对于她而言,这一切就像一场梦一般。
不知何时,他们的后方的山体早已被这地下世界的晃动裂开,蕲封山,开始了最后的颤抖。
老王的脑海中依然在回荡着查文斌的那个“走”,这是他留下唯一的嘱咐,那个人是那样的熟悉,却又那样的陌生。
“超子,卓雄,这里要塌了,我们快走!”老王扶着虚弱的冷怡然对着他们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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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从来没有打开过一样,整个广场开始了一轮又一轮的地震,“再不走,全都埋这儿啦!”老王看着漫天的灰尘,他明白,没有人会放弃他,即使他不是查文斌,也没有人会放弃,“文斌临走前,只留下一个字,让我们走!他让我们走!”
卓雄试着去拽起超子,却被他一把打开,他身上的伤口已经再次崩裂,鲜血随着胳膊的每一次舞动都兴奋的往外汩着。
“走啊!”卓雄一把抓起超子,没想到换来的却是他和钢铁一般硬的拳头。崩塌只是时间的问题,留在这里的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全军覆没。卓雄给横肉联使了一个眼色,两人悄然走到他的背后,一记手刀劈在超子后颈,闷哼一声,横肉联顺势把他背到了自己的背上。
卓雄则背着卓老汉的尸体,一起聚集到了祭台上,冷怡然现在还虚弱的很,老王背上这个泪眼朦胧的女孩。哭,也许是此刻她唯一能做的。
正准备向后山走去的时候,卓雄发现广场上还有两个人。桃井姐妹,她们的身子还被锁在青铜柱上,脸如死灰一般,静静得等待死神的来临。没有比等死还要更加可悲的事情了,当希望已经丧失殆尽,千代用力的握住妹妹的手,给她最后的鼓励。
“哎!”卓雄放下老汉的尸体,冒着不停跌落的巨石,冲向广场。锋利的匕首迅速挑开绳结,说道:“你们要是还能走,就跟着我们出去,这里已经要踏了。”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桃井姐妹怎么都不会想到,望月作为他的杀父仇人,甚至是灭族仇人,到头来居然是救自己的人。相比之下,望月一木到底算是个什么东西呢?两姐妹互相搀扶着,紧跟卓雄的步伐,对于这对姐妹的加入,老王没有说话,横肉脸更加不会说话,死神来临之前,谁都有活下去的权利。
当广场上无数的火把开始一盏接着一盏熄灭的时候,除了轰隆的倒塌声之外,再无其它。等卓雄他们一口气冲出山谷,最后那三盏最为明亮的青铜柱在同一时刻熄灭,这是他给予他们最后的力量吗?大地的摇晃和颤抖让他们不得不趴在地上,等待最后的平息。
天色已是渐晚,他们所带的物品基本都已消耗殆尽,超子醒来红着眼睛一语不发,他已经失去过查文斌一次,已经没有能力再失去一次了。
雨如漏了底的缸一般,劈头盖脸的砸了下来,雷声四起,电闪如蟒,看不清彼此的脸庞,也分不清彼此的身形。
超子跪坐在地上,泪水和雨水混为一体,仍凭老王如何用力拉扯,他依然向蕲封山的方向跪着,冷怡然小声的啜泣声也早已湮没在无尽的雨中。山中“铛”得一声,那块太阳轮随之跌落地面滚向了广场的位置,然后就什么都没有了。山体的崩塌把这段属于远古的时代永久的埋进了泥土,也把查文斌深深带进了无底的深渊。
查文斌最后那一个“走”,那一抹微翘的嘴角,是那样的淡定,那样的从容,但是老王始终不信那就是他,或者说那个才是真实的查文斌。
大雨持续了整整一天,超子在雨中也整整跪了一天,直到他一头栽进泥水里,老王和横肉脸才把他抬进屋内。
采药人的茅屋里挤满了人,各种心情,各种猜测,各种悲伤。桃井姐妹的伤和卓雄的伤都被暂时用上了草药。只有超子,除了满身的伤痕之外,恐怕最难医治的是他的心,那一晚锅里的饭菜无人下咽。
第二日,万里无云,蕲封山头的云雾也没有再次出现,原本高耸入云端的山脉早已成了一片狼藉,丝毫看不出原先的雄伟和神秘。
老王和横肉脸做了个简易担架抬着高烧不退的超子,由采药人带路,最后看了一眼蕲封山,朝着外面的世界踏出了第一步。
清早出发,沿着不是路的山路,一行人小心又急促的赶着路,采药人在路上讲述着蕲封山的种种传说,除了老王偶尔应答一两声,再无人有兴趣。傍晚,当那个熟悉的村庄重新出现在他们的眼中,不知是心酸还是喜悦,有几个人已经泪如雨下,采药人至此分别开来,说是要重新找一个地方谋生,却被老王要求一同。
重新回到紫坪铺之后,卓雄的家一如他们五天在的时候那般,只是卓玉贵此刻已经僵硬。超子被老王送进了镇上的医院,桃井姐妹也得到了医治,当冷怡然一通电话打到杭州的时候,冷所长和何老带着急切的心情连夜登上了飞往四川的航班。